「一个在葬海路上,另一个在西区和南区的边界商业区那里,」李组长转过头去,加入那班公安的搜查:「都是枪杀,头在事后被割掉。」
那应该跟咯咯叫无关,我不认为那殭尸似的玩意懂得用枪,虽然我也不清楚咯咯叫会怎么样杀人。正想着,我听见李组长嗯了一声,伸出手从我的书堆底部拉出一本书,说道:「吴邪,我没想到你…」
「别碰它!」
我几乎是反射条件的吼叫道,屋子里的同事全被我吓得一愣,李沉舟也傻了,就连我自己也被我的音量吓了一跳。
「……看这么小孩子气的东西…」李沉舟结结巴巴的把他的话说完。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本破旧的精装法文书,已经磨损到连书皮都快掉了下来,封面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站在一个光秃秃的星球上,已经剥落的烫金字,勉勉强强拼出书的名称《lepetitprince》。
我用力的撇开视线,硬是不去看那书,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看吧,请便。」
我知道李沉舟视线一下子锐利起来,能让嫌疑犯有这么大动作的东西,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我没有看他,把我一直拎着的食物放下,然后闹彆扭似的瞪着我的蛋饼豆浆,巴不得把它看穿一个洞,我的手放在桌子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用看,我也知道李沉舟正试图在那书里挖宝,几个公安也凑了过去,我听到咦的一声,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疼痛。
那是,不知道已经多久了,我自己都不敢看一眼的东西…
「吴邪,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吧?」一个公安不识相的问道。
我僵硬着一张脸,不多做解释。他们捣鼓了好一会,最后我听见李沉舟说道:「吴邪,这书我们带走,有新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不要。」我抬起头,看向他们,冷冰冰的从牙缝里蹦出字:「有搜索票是一回事,但是拿走证据又是另一回事,除非你们能够提出正当的理由,告诉我这本书跟命案有什么关係,否则谁也别想把那本书从我这里带走。」
「吴邪,这本书里有什么?」李组长皱起眉头问道。
「如你所见的,一张照片。」我的脸色有点扭曲,声音不自觉的尖了起来:「那是我非常私人的东西,请你把照片夹回去,把书放回原位。」
我有点失控了,明明知道这样讲会惹人怀疑,但不论是书或照片都跟这案子没有一点关係,他们实在没有权力这么做。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自从我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之后。
「你是不是在精装书皮里夹了什么?」李沉舟把书颠过来倒过去,质问道。
「我没有,」我说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不过请不要拿走那本书,如果怀疑书皮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直接拆开来看。」
李沉舟也不客气,直接就叫人动手,我继续瞪视着我的蛋饼,不敢看向他们,但是听到书皮被撕开的那一剎那,我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心好痛好痛,我觉得我快崩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沉舟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诚心诚意的道歉,说看来我真的没有在书里藏什么东西,多疑了请见谅,然后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我没抬头,也不想理他,随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又搜了好一阵子,我也懒得问他们在找什么,有一种心好像死掉的感觉,缓缓在胸膛扩散开,我什么都不想管了,要杀要剐随便他们。
最后没找到什么,李沉舟再次向我道歉之后便带着人走了。在确定大门确实关上那刻,我才慢慢的抬起头,整个家就像是土匪过境一样乱七八糟的,我的心情也像是刚被一匹疯马践踏过一般。
我缓缓的踱步到卧室,果然,手銬空荡荡的掛在床柱上,那傢伙人已经不见了,连带不见的还有乌金古刀、手枪、和昨天王盟处理伤口时染上血污的床单。我早该想到的,以那傢伙的身手,手銬根本不算什么吧,困不住他。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现下也不想管,什么大金牙的照片和无头尸体都见鬼去吧,那些东西到底跟我有什么关係?我突然有些希望昨天的那个咯咯叫或是黑雾怪兽现在赶快出现,把我直接解决算了。
反正像我这种,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过去阴影,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死了就算了。
我在沙发垫子堆上坐了下来,把头放在膝盖上,手插到头发里,内心的无助和空虚隐隐抽痛,我好想放声痛哭一场,但是却只落下泪,哭不出声。
「喀啦。」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我猛然抬起头,只见我家天花板上那小通风口的盖子被人从里而外的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孔从里头探了出来,淡定的眸子正朝着我看。
作者註:
我承认那个葬海路是来乱的(被打)
《lepetitprince》中文译做「小王子」,法国antoinedesaint-exupéry在1943写的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