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老同学,出于礼貌,许愿隔空和她点头打了个招呼,高茗脑袋虚点一下,算是回应,只是表情透着冷淡。
许愿并不在意。
采访环节要到最后,摄像小张反而要比她更忙碌,许愿站在角落,神情木然,直到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肘。
扭头,是齐晓暮。
“你怎么来了?”
“我来围观传说中的律师圈的顶流男神。”齐晓暮脖子伸得老长,一眼就捕捉到前方林季延的侧脸,双眼骤亮,眼睛都直了。
见到林季延真人,齐晓暮飚了个脏字:“这脸,这身材,这禁欲的气质,我想上。”
许愿:“矜持点,领导们在边上呢。”
“为什么是在单位啊?”齐晓暮只能远远眼馋,嘴里闲不住,“恨不能跟男神相逢在酒吧。”
许愿眸光暗沉,不打算接腔。
但有钱有颜的男人在眼前光芒万丈地戳着,齐晓暮什么矜持都抛在脑后根,心思活得很,撺掇着要找林季延合影。
许愿试图拉住这匹脱缰野马:“你脑子清醒点,大领导们全在呢,你上去找人合影,小心领导以后记着你。”
这话管用,齐晓暮缩了缩,没有不管不顾不分场合冲上去。
两边高层互相认识递上名片才是重头戏,签约仪式反而只是走过场,许愿冷眼旁观,齐晓暮下午不忙,有心要堵林季延合影,其实想借机加他微信。
她激动问许愿:“愿姐,你上回采访他,加了微信没有?”
许愿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
“姐,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什么啊?”
“人咱们虽然高攀不上,但是微信里加个律师没坏处的,没准哪天维权能用上呢?这位林律师还不是一般律师,美国最顶尖法学院毕业的,中美都能执业,他——”
“打住!”许愿受不了耳边有道声音一直在叭叭叭,“你也不想想,以后你要真到只能找他的地步,那就说明你摊上大事了,你再想想,你的存款,够付他的律师费吗?”
齐晓暮想想也有道理,暂时消停了。
然后她又碰了碰许愿,跟她交头接耳。
“哎,那女的谁啊?跟在林律师后头那个,夫唱妇随似的。”
“夫唱妇随”这四个字挺有意思,因为许愿曾经在很多年前听过。
言犹在耳。
“我想好了,我要学法律,拼命优秀!毕业以后进律所做你哥的助理,每天夫唱妇随!”
当时她以为18岁女孩的玩笑话,没想到高茗多年来有条不紊认真在执行,到了今天,真的如她所说,做到了“夫唱妇随”。
她晃神片刻。
结果齐晓暮亢奋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结束了结束了!大领导走了,愿姐我们冲。”
许愿迅速调整好表情。
该到她采访了。
或许是林季延刻意避锋芒,许愿刚凑到他身边,高茗便公事公办地用手隔开他和许愿的距离:“抱歉,林律师不接受采访。”
她笑容淡淡指着那厢正要离开的陈清正:“我们主任在那里。”
被拒绝在许愿意料之中,毕竟英格的老大是主任陈清正。
她的视线不期然和林季延撞上,今天不同以往,他boss气场格外强,冷冷掠过来的一眼,很有上位者俾睨弱小者时的凌厉气势。
许愿当然清楚为什么。
上次派对之夜,两人闹得难看,他最后示好,要带她去夜市吃小龙虾,也被她不留情面地拒绝。
她轻轻道了声“打扰了”,干脆利落步向陈清正。
自然不知道,背后一道沉敛目光,在她倔强背影上停留了片刻。
他突然问身边的高茗:“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高茗措手不及:“比较一般。”
见林季延不动声色看着她,她压抑住心慌,含蓄道:“好几年没怎么好好联系了,可能是许愿现在太忙。”
言外之意,主动疏远的是许愿。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主动拉黑,刻意疏远的,一直是她高茗。
她察言观色,自以为逮着机会,面上有委屈:“其实读书那会儿我就知道,她这人——不怎么念旧,习惯了就好。”
这话听上去软绵绵的,但细细回味,又过于诛心。
“是吗?”林季延瞟她一眼,“女孩子的友情,这么脆弱的吗?”
这问话带了反讽的味道,又是从他出口吐出,听得高茗莫名心虚,用了好大一番气力,才不至于让自己的表情太过于僵硬。
这厢,快人快语的陈清正接受完许愿的采访,正要走,突然又停下,定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原来就是你。”他像发现新大陆,口气惊讶,“我们所的林季延可是你的忠实观众,你的每次采访他都会剪辑保存,有好几回了,晚上我进他办公室,看的都是你的采访节目。”
“也不奇怪。”许愿不想对方误会,勉强笑笑,“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