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厮跟丫鬟们一听这么少,就说自家主子是谁谁谁。
许沁玉无奈道:“实在没法子,今儿比前几日烤的乳猪还多了几只,几乎从晌午过后都在忙着,但就剩下两只,还有不少人来买,只能按份卖,要不各位回去跟家主说声,可以现在预订明天的,但也只能预订个一只半只,多的也烤不出来。”
这没法子,小厮跟丫鬟们只能提着一份脆皮乳猪回去,又把许沁玉的话跟各家主子说了说。
其中一户姓赵的,家中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也很是有钱。
赵老爷听完小厮说的话后,也没很在意,只道:“一份就一份吧,尝尝味道就行,再说了,听闻是个十八岁的小厨娘做的?那小厨娘就是城外许记饭庄的东家,还是大厨,一个十来岁的厨娘,做的吃食能有多好吃?醉仙楼的菜那可都是掌勺了十几,二三十年的大厨做的,醉仙楼的炙猪肉片,味道就很好,切得薄薄的猪肉片,用秘制调料腌制下,放在炭火铁板上一烤,等肉打了卷,迅速翻边,烤另外一边,然后再沾上秘制调料里头一裹,唉哟,夫人要不明儿就去醉仙楼吃,我有些想吃醉仙楼的炙肉,正好还有异域的舞姬看……”
这种炙肉,不少州城里的大酒楼里头就有,不过因为腌制的法子跟秘制的调料不同,味道也不怎么相同。
周太太没说话,只让小厮把脆皮乳猪给摆上。
小厮把脆皮乳猪从食盒里头,还取出一叠研磨的细细的砂糖,跟一叠红红的干蘸碟,“老爷太太,那掌柜的说,这个脆皮乳猪可以沾两种调味料吃,味道都很不错。”
竟然还有用细细的砂糖来当蘸料。
赵老爷无奈道:“猪肉本身就很油腻,瞧瞧这脆皮下面的油脂……怎么还沾糖吃,这什么古古怪怪的味道。”
不过闻起来倒是挺香。
说着忍不住夹了一块,一入口,咔擦一声,赵老爷立刻就变了脸色。
连赵太太也差不多。
伺候着的小厮心里也咯噔一声,以为是女掌柜夸大其词,其实这吃食就闻着香,吃着不好吃,都把老爷太太脸色给吃变了,但看老爷太太们吃了一块,又立刻夹起一起,连着吃了几块,才长吁了口气,最后还夹着一块沾了沾砂糖,入口咔擦咔擦,享受的闭上眼,很快,一叠脆皮乳猪就见了底,只剩下最后一块,老爷太太的筷子都夹在了最后一块脆皮乳猪上。
赵老爷笑道:“夫人,这,就剩下一块了。”
赵太太冷笑声,“怎得,剩下一块又如何?刚才不还觉得醉仙楼的炙猪肉比较好吃,舞姬也比较好看,觉得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小厨娘做的吃食能有多美味吗?怎得这会儿还要同我抢这最后一块脆皮乳猪?”
赵老爷讪讪一笑,最后到底还是松开了筷子,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把最后一块脆皮乳猪沾着砂糖,放在口中,咔擦咔擦的,赵老爷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最后突然想到什么,离开招呼小厮道:“快快,现在就赶紧去八方客栈里头,跟人家小厨娘定一整只的脆皮乳猪,一会儿直接把银子付了,省得又抢不着。”
赵太太慢条斯理吞下口中的食物,这冷笑道:“老爷方才不还觉得人家小厨娘做的东西肯定不如醉仙楼的炙肉好吃吗?要不老爷明儿去醉仙楼吃,顺便看看舞姬,我就不陪老爷,我在家吃人家小厨娘做的脆皮乳猪。”
“太太说笑了,是我见识短,太太莫要同我一般见识。”赵老爷乐呵呵认错,“的确是没想到许记的脆皮乳猪这般好吃,要不改日等小厨娘回了许记,我带太太过去城外的许记吃?说不定别的吃食也很美味,还有二两银子一盏的清汤燕菜,五十两银子一罐的福寿全,现在我倒是觉得人家应该不是乱标价,而是这些吃食就值这个价。”
夫妻二人也的的确确想过去许记吃,正好过去玩几日。
不仅赵家夫妻如此,今儿跟许沁玉那买到脆皮乳猪的其他一些老爷太太夫人们也都差不多想法,吃过脆皮乳猪后,立刻就让小厮丫鬟们去定明天的,还要整只,打算跟家里人都一起尝尝看。
只是没想到,过去后,许沁玉无奈告诉他们,“明日定脆皮乳猪的食客也很多,恐怕一人一只有些难,只能定半只。”
连许沁玉都没想到,脆皮乳猪火到这个程度,全都是回头客,吃了还想吃,这些有钱的老爷,真要是一人买一只,她跟冬骞,哪里能烤这么多,还是因为八方客栈后厨位置比较小,只能砌一个烤炉,所以烤得慢,要是在饭庄那边,好几个烤炉呢,一次就能烤二十只出来。
就这样,许纪的脆皮乳猪就在饶州城里头火了起来。
饶州城的不少食客也都打算等许沁玉回了许记后,他们也去城外的饭庄里头住上两日,瞧瞧许记其其他吃食是不是也同样美味。
……
醉仙楼里。
醉仙楼的东家姓孔,叫孔琨,今年四十,既是醉仙楼的东家也是醉仙楼的大厨。
孔家虽然不像冬家那样的百年世家,醉仙楼到如今也不过就经历了两代人而已,孔琨跟其父而已。
孔琨的父亲十一二岁的时候,家里遭了天灾,逃荒路上死得就剩下他一人,最后遇见个厨子,收养他做了义子,教他学厨艺,他义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但没想到他二十那年,家里出了意外,他夜里跟师父睡觉的时候,天儿太冷,夜里都烧着炭火,却出了事。
孔父的义父也是开食肆的,第二天早上,食肆的伙计等了许久都不见二人来食肆,有点担心,就寻来孔父的义父的院子里,敲了半晌的门也没人开,只能在周围邻居的帮助下,破开院门,发现门窗紧闭,敲门也没人应,把里头的门破开,就见师徒二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大家急忙把二人送去医馆,郎中说是因为炭火其实也有毒,要是屋中门窗关的太严,很容易中毒。
孔父因为年轻,身强体壮,只是昏迷不醒,孔父的义父因为年纪有些大,所以同样中了炭火的毒,只有孔父被救了回来,孔父的义父没了。
之后孔父很是伤心,把义父埋葬后,就离开了那里,说是看着义父的屋子和食肆就很伤心受不住。
他把义父的食肆跟院子卖掉后,带着银钱浑浑噩噩来到饶州城,然后在饶州城定居下来,开了醉仙楼。
当然,这是孔父自己对外说的身世。
一开始醉仙楼也只是个小食肆而已,十几年过去,小小的食肆就成了现在饶州城最大的酒楼。
孔琨是孔父二十多岁成亲后才生下来的,孔父就他一个儿子。
现在哪怕孔琨是醉仙楼的东家和大厨,不过孔父人也还在,就是已经六十多,开始颐养天年,不操心醉仙楼的事情,醉仙楼都是孔琨管着。
孔家的醉仙楼在饶州城开了也有四十年,早些年西南最乱的时候,醉仙楼都能平平安安开下去,可见父子两人也是有点本事。
孔琨从许记饭庄刚开业时,就知道许记饭庄或许会成为醉仙楼最大威胁,所以就想出了请些异域舞姬在醉仙楼表演,还有所有吃食都按照七成的价格来。
果然,食客们并没有减少,没有人去城外的许记饭庄,醉仙楼的食客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孔父跟孔琨在饶州城开了四十年的酒楼,眼光也是很老辣。
饶州城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跟醉仙楼差不多大的酒楼开业,但都没打得过醉仙楼,很多都撑不过半年一年就关门大吉,也就醉仙楼一直鼎立,现在也就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其他酒楼跟醉仙楼没有可比性。
孔琨很聪明,哪怕他没有吃过许沁玉做的吃食,但在许记在城外动工时,他就知道许记的东家敢把酒楼开在城外,肯定是所有仰仗,要么身份不一样,其他人会去捧场,要么就是吃食特别美味。
他还特意去源宝镇问过,知道许记的东家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厨娘,好像就没有其他身份,夫家也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侯府世家的亲戚,应该就是单纯饭食做的好吃,所以才敢把饭庄开在城外。
所以孔琨在许记开业后,立刻就想出法子打压许记,只要坚持上一两个月,许记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不出半年,许记就得关门大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许记的那个小东家竟然跑来饶州城的八方客栈,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这法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的是它很粗暴,直接让食客们尝到味道,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