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明枝的手中忽然被塞了一张温热的宣纸,想必是裴渊在已然在心口放了许久。
明枝疑惑地问道:“此乃何物?”
“你先打开。”裴渊环抱着她,大手握着她手欲打开此物,明枝却察觉到了裴渊的手指似是在微微地颤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国公其妹慕氏明枝,贤淑敦厚,温婉淑德实为皇后之上上人选,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前朝后宫唯她一人足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长女,名唤华安,聪颖淑慧,德才兼备,乃有大能者,今册立为皇太女,封镇国公主。”
明枝看着这两张似是写满了圣旨话语的宣纸,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殿下!”
裴渊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孤思索了许久,再多的话语都没有昭告天下来的确切。孤知你忧心安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真的想当储君?”
“那也太危险了,她还小。况且大魏从来没有过公主当储君,朝臣不会同意的。”
明枝想到的事情,他早早便知晓了,他蹭着明枝的额头,缓缓说道:“孤在阎罗殿前走了一遭时,已然想到了安安只是一个公主,但若是皇位传给旁系,孤一旦死去,新帝斩草除根你们也不会有活路,当时只是无奈之举。之前孤似是看到了你生安安那时,也不愿让你再生了,况且我们的女儿一向聪颖。”
“孤自会给传给她一个锦绣江山,她自然能做到一个贤明的君主,但孤却想铺好所有的路给她,只需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当几十年女帝,之后哪怕国破家亡,咱们一家早就在地下团聚了。”
裴渊沉稳且有条理的话语使得明枝慌乱的心脏轻松了几分,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明枝,过不了多久他便要领兵去西北。
纵使谋划再深,他怕这次不聚,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被文舒抱着在车轿外的安安却是听到了裴渊对她的期许,她猜到了爹爹传位给她的无奈之举,但是却没想到她的爹爹却是想给她铺好一切。
安安眼眶微热,扑在文舒的怀中,眼泪一滴一滴地浸湿了他的衣衫,文舒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莫哭了,殿下是真的希望您和明主子可以过得快活些。小主子也莫要有压力,殿下自会备好一切的。”
在裴渊横抱着明枝从马车内出来的时候,安安似是变脸一般,抛弃了方才的悲伤,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欣喜地说道:“阿娘不生气了吗?”
明枝装作生气的样子,轻柔地捶打着裴渊的胸膛,说道:“你们父女若是再骗我,我便再也不理你们了。”
裴渊放下明枝,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接过文舒怀中的安安。
他想,什么劳什子权力,什么大魏,面前的小姑娘和小小姑娘才是他的全世界。
分外冷清的东宫,今日却是充满了人间的烟火之气,明枝饮着宫中最好的梨花酿,斜靠在抄手游廊上的软榻上,怀中抱着安安,一阵寒风吹来,她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裴渊虽然是看文书,但余光之中皆是她们母女,他赶忙拿起自己身侧的狐裘紧紧包裹着她们母女。
安安的精神已然困顿,却裴渊这番动作所惊醒,她揉着眼睛说道:“爹爹,什么时候放烟火?”
明枝以为只是简单的守岁,却没想到竟然还有烟火,她已然迷蒙的眼睛也充满了期待地看着裴渊。
“既然安安困了,不必等到子时,现在便放吧。”
侍人们在听到裴渊的话语后,便把一小簇烟火的火药堆在了东宫的正殿前的空地上。
安安兴奋得手舞足蹈,明枝一时也来了兴趣,但已然微醺却是没有一丝力气下地,她只得拦着安安,嘱咐道:“不可下去,若是被炸伤了怎么办?”
咻--咻--
烟火被火折子点燃之后,却没有像之前的那般飞射-上天空,在一刹那爆发出美丽的花状。
面前的烟火升起的高度甚至还没有东宫的桂树高,但接连喷射出的小烟火却是宛若火树银花一般。
裴渊坐在远处,看着明枝穿着银白色的狐裘,抱着安安,斜靠在软榻看烟花的这一幕的温馨却是值得此生都不得忘怀。
他拿起手中的狼毫笔,在宣纸之上快速地画着面前的景色,寥寥几笔,一副美人抱孩童赏烟火图便出现在面前。
明枝却是见他不来看烟火,探着头看了过去,她笑道:“还少个你。”
她似是喝醉了,拿过裴渊手中的笔,但她画画的功力不如裴渊,值得花了八成像,肉眼便能看出是两个人画的。
她嘟囔道:“没有画出你的俊俏。”
裴渊却笑着抱起安安,又把笔放到了她的手中,笑道:“没关系,安安来落款,明日便让他们裱起来,放在孤的书房。”
安安却是没有想到这般重要的事情要她来做,她学着裴渊的笔锋,落下了他的名字。
随着印章落下的那一刻,一幅简单的赏烟火图却是在后世拍出了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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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床榻似是比长华宫的要大,要软些。
这是明枝被裴渊放在床榻之上的第一个想法,她迷离地看着用温热布子给她擦拭脸颊的裴渊,听他说道:“孤去侧殿睡。”
明枝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道:“这个床很大。”
裴渊的脚步一顿,掀开床边的帷幕,眼里满是深情和留恋,亲吻上了明枝软糯的唇,他似是在克制什么。
裴渊看着明枝的意识似是并未回笼,他低声问道:“待孤走了,你会想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