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本欲使计, 让明枝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谁料却惹得她竟然哭了出来。
他忍着腿上剧烈的疼痛,用披风紧紧揽着她, 扶着她坐在抄手游廊之上,他抱着明枝, 仿若抱着珍宝一般, 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无碍, 孤不是已然大好了。”
明枝一想到当初他奄奄一息, 惨白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半分血色,又看他现在这般逞强, 泪水便更加汹涌地流了出来。
她被裴渊身上的檀香味所包围, 蹭着他的胸膛,哽咽地说道:“你个骗子, 一贯会诓骗我,我都看到你抱着安安的时候, 左腿都不停地在颤。”
裴渊正欲反驳, 明枝却用一根手指按着他的嘴唇, 继续嘟囔道:“你不可以早死, 你也莫要骗我,莫要嘴硬了。”
他被明枝这番行为却饶得心绪混乱,他看着明枝微颤睫毛上的泪珠分外地惹人怜惜。
裴渊轻柔地挪开她的手指,眼底满是浓浓的情意, 趁着明枝还在啜泣,出其不意地轻吻上了她柔软的嘴唇。
明枝却是一惊, 她感受着对方呼出的淡淡药香味, 心脏却是猛然跳动,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渊近在咫尺地脸颊。
她的脸颊也猛然变得分外通红,心脏似是要跳出来一般,她并未感受到轻吻的愉悦,脑海中满是羞怯之意。
他冰冷的唇角却带着些许冷冽的药香。
裴渊见她眼睛一动不动,脸颊却宛若秋日的苹果般,甚至连呼吸都分外微弱。
他不由得浅笑出声,一把揽过明枝瘦弱的肩膀,轻嗅着她脖颈处淡淡的香气:“这么这般笨,竟是都不会呼吸了。”
明枝窝在他的怀中,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满是气恼:“你不知羞!”
伸手便要推开他,离开此处。
忽然裴渊发出一阵闷哼声,手指捂着明枝推搡的地方,他的脸上一瞬间闪过隐忍的痛感。
裴渊这般痛苦的样子却是使得明枝慌了神,她慌张地抚着他的后背,颤抖地说道:“可是我方才推到你的伤口了?”
明枝在心中懊悔着刚才的行为,刹那间她的手腕却被裴渊冰冷的手指握着。
他缓缓抬起头,方才的痛意似是未曾出现过一般,嘴角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沉声说道:“枝枝若是再重些,孤只怕要去见岳父了。”
见他似是没事人一般,明枝却是恼了:“你又骗我!”她也不顾裴渊还在抄手游廊坐着吹冷风,推门便踏进了寝室。
就在明枝进门的那一刻,裴渊胸前的衣襟却是渗出了点点朱红,水墨般的长衫此时却仿若梅花在其中点缀一般。
裴渊却在心底庆幸,幸而支开了明枝,要不然她又该担忧了,若是被她发现安安的药剂皆是由他的心头血制成,性子良善的她,大抵是不愿再继续的。
罢了。
裴渊从暗处取出一柄拐杖,眼神留恋着已然熄灯的屋内,看了许久,身子似是僵硬了,他挪动着自己的左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康健之人。
听苏达莱的意思,约莫再这般行走三月,日后看起来定是如同正常人一般,但每逢换季阴冷之时,腿便会刺骨的痛。
他却是丝毫不在乎,有妻有女,已经无所求了。
不知何日可以娶明枝回宫。
裴渊脑海中却在思索此事,却察觉到了身边有着一分杀气,他笑着走出院门。
慕明然手持一柄已然出鞘的长剑,站定在距离他一尺之地,眉眼之中满是不满之意。
他缓缓抬手剑锋对着裴渊时,他察觉到身边的杀气已然达到顶峰,大抵是裴渊的暗卫。
裴渊却是用手指缓缓挪开剑锋,淡淡说道:“孤既能给你荣耀,也可以收回这一切。”
慕明然却是丝毫不惧怕从裴渊身上流露出的威压,他手中的寒剑是在沙场之上浴血奋战过,也见证过击退敌人时的荣耀。
“殿下,臣已然苟活了十几载,哪怕现在赴死也毫不畏惧。但臣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妹妹,若您只是玩乐一番,还请您另觅他人。”
令裴渊没有想到的是,慕明然抽回手中的长剑,重重地跪在地上,一番话语却是使得他心生感慨。
裴渊性情一向冷冽,因着慕明然是明枝的兄长,他才容忍了他用剑指着他。
听着慕明然这番话,他却丝毫不愿回应,径直地走了出去。
此时放置好明枝和安安笼厢的文舒见到此景,赶忙扶起慕明然,低声说道:“您可放心吧,英国公府滔天的福气还在后面。”
滔天的福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