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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皮相之下(1 / 2)

今日朝会,除宋悠封王,仇红回朝事宜外,并无大事呈禀。

一切妥帖,吴守忠高唤退朝,撤去仪仗,百官齐送皇帝。皇帝走后,殿中的人影便次序地外散了,仇红与林无隅并肩迈下殿阶,正走向宫道旁的铜台,身后却响起了宋允之的声音。

林无隅知趣,先一步告退,仇红方回身,冲宋允之屈膝行礼。

“殿下。”

不同于从前见宋允之,今日仇红心头,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因裴照川之故,晋王涉险受伤,今日大朝会,就连身无常职的宋慕宋故两位亲王都列席参加,而从前身兼要职的晋王,却因身体残缺而缺席。

说不愧疚是假的。

那日皇帝在延英殿上字字铮鸣落下的话,仇红虽不能完全辨别其中真情有几分,但对于发生在晋王身上的切肤之痛,仇红到底还是无法不去共情的。

就像裴映山一样,本该尊贵明丽的一生,就这样因为一场无法预料的灾祸终结,来日已无所期盼,就此黯淡成灰。

而晋王的湮没,对于宋允之而言,又是一场论心论迹的打击。

其余兄弟还在母妃的怀抱里牙牙学语,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宋允之就已经被迫成了这江山的储君。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人伦亲情、手足兄弟这些浮于尘世的情感于他而言,就是在迈向帝王之路前夕,必须断掉的心念。

晋王却是个例外。也许是承袭他生身母亲的脾性,他对于宋允之,既无艳妒,也无叵测,只有忠心耿耿为其所有的根骨。他是这些手足兄弟之间,唯一以真心待宋允之,又足够助宋允之的人。如今却也这样湮没了,既失兄弟又丧臂膀,面对宋允之,仇红难免有愧,不得不低下头去。

宋允之向仇红走来,每走一步,海青色的袍角就扬挫起一层晶莹的雪。

“这样垂着头,那二十下不是还没罚吗?”

他低头望着她雪白的脖颈,“晋王的事,他自己都还未这样愁云惨淡,你又何必先自责如此?”

仇红一怔,不解抬头。

“今早的消息。”宋允之似乎浅浅地叹息了一声,“秋安夫人见好了,晋王随侍在侧,母妃一好,他也就跟着轻松了很多。他想来是个看得开的人,身残一事,并没令他打击消沉。所以一听闻陛下因他的事发了大怒,他便即刻向东宫呈禀,待休养好后会去向陛下陈情,撤去对你的杖责。”

宋允之说这话的时候,宫廷之中徐徐起了风声。

仇红怔了怔,“我怎能平白受晋王如此的恩惠?”

宋允之闻言一笑,“恐怕你不用想着法拒绝他。”

仇红抬眸,“什么?”

“因为寒相已经将晋王的求情驳回了。”

仇红哑然,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寒赋...应该是知道了。

却没有当面戳破。

他怎么想的。

是留给她最后一点颜面,还是已经厌恶她到骨子里,若昨日撞破那一副场面,只怕会脏污他的眼睛?

怎么想都是后者。

这二十下罚,算寒赋对她这种枉法的下流之辈法外开恩了。

“我今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正头疼间,宋允之笑着牵回她的思绪,“皇室武教从来就是个烂摊子,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且来与我商量。”

“能有何为难之处。”仇红想了想,状似恍然大悟道,“殿下,为何如此对我的学生没有信心,好歹都是你的亲戚,一脉相承的血缘,你怎能如此看低啊?”

宋允之磨了磨牙,脸上却露了浅笑,“你这话,是故意讽我?”

“属下不敢。”

宋允之展颜笑了,“用作教学的校场就要竣工,你若得空,便顺路去看一看。周围的屋筑,还是林尚书亲自监工过的,想来也会合你心意。”

仇红颔首:“那是自然,臣得空便会去的。只是...殿下的腿,入冬后可还有痛疾发作?”

宋允之闻言,眉眼舒展:“与其嘴上关心...不如将心思用在工作。你勤恳做事,宫中太平,我这腿自然也没工夫去疼。”

他这话是有意宽慰她了。

仇红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宋允之还要要务在身,不得久留,与他拜别后,仇红一路迈过金水桥,林无隅正站在宫门之外,躬身同延英殿的掌事太监说些什么。

仇红等着他讲话讲完,才走到他身边。

“是今日麟德殿晚宴的事。”林无隅并不瞒她,主动开口道,“我恐要推辞不去了。知微身子仍弱,我总归放心不下,还是亲自照料得好。”

林无隅的柔软和体贴,当真是世间找不出第二的超绝。

寻常男子嗤之以鼻的顾家之道,在林无隅这里,却是为君为夫的根本。

仇红看着他,不免感慨:“...之前你大婚之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贺你。如今这一句恭喜,还真是要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