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这里比较好沟通,程擎虽然一直叹着气,说是对不起老友的嘱托,但也表示理解,说自己儿子这三年的确不像话,怨不得田语要离婚;奶奶还是听到她想听的话,她不想听的一个字都听不到,鸡同鸭讲;至于赵心桐,气哼哼地把儿子骂了一遍,再三强调就算离婚了田语也不能和她生分,有空了就来家里坐坐。
田语一一答应了,就算赵心桐不说,她也舍不得这几个对她好的长辈。
余淑媛这关她原本以为会很难闯,没想到回家刚一提个头,余淑媛就表示她知道了,程慕允来她这里打过招呼了,而且还来了好几趟。
田语很吃惊,结婚三年,程慕允从来没有特意来看望余淑媛过,现在要离婚了他跑过来干吗?
“他让我不要因为你们俩离婚的事情难过,这样的话你的压力会很大,让我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你和你爸才会真正的快乐,他还说,虽然你们俩离婚了,但他是我和你爸的半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余淑媛叹了一口气,旋即立刻振作了精神,“小语,妈不难过,以后妈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的,我想明白了,你爸虽然走了,但他一定也在天上记挂着我们娘俩,我天天动不动就想着以前的事情难过,连你和慕允的婚姻出了大问题都没察觉到,这个妈妈太不称职了,以后咱们娘俩可以各忙各的,但有心事一定要和对方说,好不好?”
田语的心情一阵激荡,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可说好了,”余淑媛高兴地道,“你快歇着,今天妈炖了你最爱吃的大骨头汤,还有,书房里有我学的国画,你帮妈提提意见呗。”
自从田成善去世后,在家的日子田语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以前余淑媛动不动就想起田成善,重则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轻则唉声叹气、强作欢颜,家里的空气中仿佛都蒙着一层轻薄的愁绪,后来余淑媛上了老年大学,跳了广场舞,天天很忙碌,给田语的感觉就是她很用力地在演给自己女儿看,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可是今天,余淑媛好像真的从那个意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也不知道程慕允用了什么方法,做到了她这么多年都没做成的事情。
可她搞不明白的是,前阵子程慕允还不想和她离婚,怎么忽然一下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帮她劝起余淑媛来了?难道是终于想明白两个人的三观的确不一致,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了?
搞不明白就暂且放下,很快,法院离婚开庭的日子到了。
开庭前会有一个调解,按照法官的要求,田语和吕律师一大早就到了明安区法院的调解室,让人意外的是,程慕允是一个人过来的。
像他们这样的豪门离婚官司,律师是标配,男方不带律师亲自上场的,多少有点寒酸。
“程先生,”吕律师忍不住问,“你这是要把争议的财产拱手送上吗?”
“你猜。”程慕允淡淡地甩出了两个字。
吕律师不说话了。
调解员很快就来了,例行两边劝和,吕律师代表田语表示,夫妻双方的确已经感情破裂,为避免产生不良的社会影响,也为了不给当事人带来更大的心理伤害,请法院判决离婚。
程慕允这边一直保持沉默,在调解员的一再询问下,惜字如金地蹦出一句话来,“我尊重我妻子的想法。”
调解无效,为了简化程序和时间,法官直接进入开庭模式。
既然双方都认为感情破裂,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问题的焦点就是两套房产和房产里的古董归属问题。吕律师做了充分的准备,洋洋洒洒地说了十五分钟,表示虽然两人签订过婚前协议,但是婚后的财产应该是双方共享的,骋风集团在这几年的利润额在公司年报表中可以查证,有百亿之多,而田园集团则处于亏损边缘,所以,按照法律规定,以程慕允公司股份的分红和年薪来算,还应该给田语很多钱,田语只要了这点财产简直就是个高风亮节的大善人。
田语听得汗颜,她打这个离婚官司并没有想过程慕允的这点年薪和分红,连这两套房子的异议也是因为程慕允一开始不肯离婚,后来又住回了家里不走,所以她就找出了财产纠纷这个由头来打官司,以求尽快把离婚程序走完,至于房产怎么判,她希望的也就是能把婚房拿过来,毕竟那是田成善他们亲手给她挑的婚房,有纪念意义,其他的并不介意。
现在被吕律师这么一说,好像她要两套房子真的吃大亏了。
“程先生,你怎么说?”法官让男方也发表意见。
程慕允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法官和吕律师各鞠了一躬。
他的声音低沉沉稳,目光紧紧地锁住了田语,仿佛有着无数的眷恋和不舍。
“吕律师说得很好,我的确占了我妻子的便宜,这三年来,她一直默默地支持我,而我却忽视了她,在这里,我先一并道歉。”
“离婚这件事,我一开始想不通,可现在想通了。我和她的确认识得太晚,错过了彼此了解的机会,直接进入了婚姻,这样的一帆风顺,也直接导致了我对她、对感情、对婚姻的傲慢,这样的婚姻,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房子我已经在办更名手续了,名下的古董也会转到我妻子的名下,其他的诸如分红和年薪,我没有计算过,但吕律师既然已经做过调查,那就可以列出一个数字来,写入判决书里,我理所应当地划到我妻子的账下。”
吕律师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