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十点,江璨仍眼睫紧闭,呼吸绵长。
言家主就江璨要不要转院到研究所治疗的事情和言夫人商量了一通,先回家看顾言望。
他们并没有把江璨进医院的事情告诉言望,但拍摄代言的事言望是知道的。
夫妻二人久久不回去,言望的猜想已经由起初的“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拐哥哥去吃晚饭”变成“你们是不是和哥哥一起被外星人抓走当夜宵”,并且以每半个小时三十通电话的频率,问外星人到底是十个眼睛九个鼻子八张嘴还是七个胳膊十二条腿。
中途医生来了一次,很严谨的一番检查过后,说病人只是在睡觉。
但言夫人还是坐不不安的,她害怕在房间里吵到江璨,就一直在走廊里来来去去地走。
裴与墨一直没有离开。
偶尔站在窗边,手里衔着一支先前言家主递给他的烟。
夜风呼啸,烟草的苦味放在鼻尖才能闻到。
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林绛有。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绛总是能抽很多烟,办公室里总是烟熏火燎,江璨有次去错楼层误入其中,再出来时狂喝了三大杯水,还焉哒哒地扒在裴与墨肩膀说自己差点就变成熏鱼干见不到他了。
俯拾皆是的,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但在没有江璨的时候,轻易被寻常的什么给牵动浮现。
高跟鞋的哒哒声远了又近,末了停在身后,言夫人抚了抚微乱的裙摆,“裴家主,聊聊吗?”
保养得当的母亲有着一双和江璨同出一辙的琥珀眼眸,年近半百依旧明亮单纯,裴与墨淡淡地看过去,应了。
裴与墨并不觉得在丈夫离家千里时,可以扛起一整个言家的铁腕女人是个会轻易对陌生人说出什么真心话的傻白甜。
但确实说了。
说裴与墨很了解江璨,所以想问问他觉得她符不符合他想象中的母亲形象。
说如果他醒过来病好了,她直接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母亲会不会有些太快。
说如果他醒过来病没有好,她又该怎么接近他,怎么和他说话。
言夫人声音很小,语气很温柔,她有条有理地说着对对江璨醒过来恢复健康的期望和作为母亲的担忧。
而裴与墨古井无波地倚在窗前,像是在听,又像没有。
最后,她温柔地开口,“好了,我跟你说过我担心的事了,你要不要说一下你在担心什么?医生说过江璨不会有大碍的。”
言夫人起初真的很紧张,可她发现,裴与墨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