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五识阻滞,故步自封。
孙涛半辈子的学识在这里倾倒于废篓:他们讲究平均,不鼓励族人奋斗;他们提倡苦修,丰收累累仍选择半饥半食;他们点到为止,不多、不少、不进、不退,让你觉得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只是干巴巴地坐等油尽灯枯。
因为理念不合、偶尔发生争辩也就罢了,更让他精神撕裂的是来自全族人众口铄金的意识施压在一个全黑的世界,白就是天然的出格!
而立之年,本该顶天立地的他,失去自由不说,竟还失去了至少应该保留的本我!
孙涛接近痴癫,第一波三观冲突过后,他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事该怎么做。担忧做到的说出的,会遭到什么样的评判,被判定为是对还是错,压力从何而来,又会将他和赵筠的未来导向何方。
而赵筠呢,面对这种情况她无计可施,夹在孙涛和族人之间,调停过,解释过,最后,连她也陷入了迷茫。
她不懂,他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究竟应该怎样去运转
不理解吧?
孙涛愣住
邱柏龄打断了他长时间的回忆,问:知道为什么当初一开始就约定,想出舍那村,就拿你的瞳色和记忆交换吗?
孙涛紧咬下牙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也是因为我说的,天底下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孙涛,你是个外来者,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共情我们理解我们。抹去你的记忆是为你好,记不得这些,你还有机会重新回归现代社会,而拿走你的瞳色,是惩戒也是忠告只有变得和我们一样,你才会明白,为什么到头来这才是我们的选择。
邱柏龄面无表情:当然了,主要还是为了防止你口无遮拦散播我族消息,毕竟没人会听怪物胡扯。现在这样挺好,不理解的你也理解了,当初抗拒的,你一桩一件都没有少做,就是可惜了赵筠
孙涛,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天生的矛盾性:在村子的时候希望自己回归正常,到了村外,见识过超现实的世界,又不甘心自己被撇得一干二净,所以你偷走赵筠的法器,两头吃利,两头厌弃,结果陷在这个怪圈没办法出去,真是可笑。
这些年,邱柏龄处理孙涛这样的叛族事件不止一桩。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了。
每个人都是雄心壮志的来,以为自己卓然不同,会是这个闭塞世界的救世主。
于是把个人意志凌驾在数百人之上,站一人视角俯视这个陌生族群的对与错,过去和未来。结果呢,却被他们难以理解的文化习俗反噬自身,非疯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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