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四十九,不尽威仪,让人一见便不敢顽亵。
孙涛被孟思岐正好就押解到此处,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舍那族的议政大厅,维持数百人避世而居的中枢机构当年他被当众夺去瞳色,变成怪物,亦是在此。
师父,孙涛已经捉拿归案了,请您示下。
孟思岐将人带进议事大厅,规规矩矩行执事礼,厅内无人,但有一支过人高的法杖斜倚在右首的蒲席案几上。
这说明法杖的主人,即邱柏龄,并没有离开太远。
孙涛左顾右看,坐在地上哼哧哧的笑:怎么,邱老贼,我人已经送上门来,你倒藏着躲着了?
门外大柱走廊间传来邱柏龄凉飕飕的语调。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你这张嘴还是只会逞凶斗狠思岐,把他放在这,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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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空荡,支走孟思岐后,邱柏龄拖来一张朱红案几置在孙涛跟前。
刚沏的两盅散茶,一人一盏,在他对面席地正坐。
怎么,听说你这些年在外头撺了个猴王老什子大军,要反攻你的老东家,这事态衍变离奇,怎么突然就这样进来了?
邱柏龄是嘲他琵琶骨上嵌了一日一夜的飞刀。
这两刀正卡在肩关节要害,内接横骨,外接肩解,如果不能拔除,别说他反攻舍那了,连吃饭饮水都大成问题。
孙涛侧目:呸,我孙某人来的时候没有老东家,离开舍那族后,就更是孑然一身无所凭赖,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
邱柏龄听他狡言,便将茶水拨远一些。
是吗?刚入我族的时候,我记得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皇天后土,言之凿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孙涛垂下头,不甘回忆过往种种。
良久后才承认:是啊,来的时候是真心的,去的时候也是意决的。人不就是这样吗,孩童时代的心性难道就是永恒心性?变才是天道,墨守成规者,大多都困死在封闭世界了。就像你们这样的,把自己困在丘壑之上,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反攻,过不了多少年,尘归尘土归土,哈哈哈哈哈
孙涛这一笑,癫狂、怨愤、解脱、凄惘,千种滋味难述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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