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点心思,连孤都一清二楚,你觉得汗阿玛清楚吗?”太子仍旧没有什么疾言厉色,甚至声音都不高。如果不听内容,只听他说话的语调和语气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只是在闲话家常。
可索额图却被这“家常”吓得腿软。
如果不是太子体谅他年纪不轻了,给他赐了坐,他怕是已经跪倒在地了。
太子继续道:“法保拜入四弟门下,虽然是法保自己求的,但汗阿玛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是呀,为什么呢?
就算索额图连良心都不要了,也不能说是因为偏宠四阿哥。就算是略过了康熙最偏宠太子这一条,康熙也不是一个会为私情所左右的皇帝。
太子饮了一口茶水,把茶盏放在小几子上,顺手从袖子里扯出一条手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嘴,一边继续用那中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不烈不淡的语气说:“你瞧着吧,纳兰成德虽然被派到了江宁做织造,汗阿玛也不会放过纳啦氏的。过不了多久,纳喇家也要被汗阿玛分出一块给四弟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说:“如果你觉得汗阿玛这是在给四弟加码,那孤也没有办法,只能任你自生自灭了。”
少年本就生得堂皇绮丽,这一笑真如明珠生晕,宝石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但索额图却只觉得冷,冷得想打哆嗦。
“殿下……”
“好了,你也不必说了,想来你此时能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孤想听的。”太子摆了摆手,“孤乏了,你跪安吧。”
“……奴才告退。”索额图扶着扶手起身,近乎步履蹒跚地退了出去。
这是他头一次在太子面前自称“奴才”,也是头一次做足了礼数,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太子低头沉思半晌,忽地笑了一声,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上辈子被废黜,并不是很冤。
别的不说,只说他放纵索额图这一点,回过头来自己看看,都觉得自己当年太过感情用事了。
真正想保住索额图,想保住赫舍里氏,就不能放纵他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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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胤禛第二次踏进佟佳氏公府,受到的接待规格完全不是第一次来时可比的。
毕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小屁孩儿,佟家把他当外孙多过当个正儿八经的皇子。
但如今不同啦,时移世易,他已经是身上有差事的皇子啦,而且还是皇子里头一份封爵的。
无论是佟国纲还是佟国维,此时再看他,已经开始把他放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位置上了。剩余的那一点差距,是年幼带来的弱势,暂时无法弥补,也勿须急着弥补。
“四爷,里面请。”
见过了赫鲁克氏之后,佟国纲和佟国维兄弟就带着他进了佟国纲的书房。
“两位国公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