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以兄弟斗嘴为开局,以父慈子孝为收场。
心满意足的只有一个康熙,心如止水的始终只有太子,心怀愤懑妒忌的有大阿哥和三阿哥,但两人妒忌的对象却并不相同。
总之,一场局,四个人,却生生分出了四中心思。
说来可笑又可叹,这就是天家父子情。
曹家的结局盖棺定论。
曹荃判了秋决,曹寅调入京中,为工部启心郎,一个从顺治朝开始,就逐渐边缘化的职位。
所有人都知道,曹家已经完了。
至于接替曹寅的人,康熙沉思许久,还是选了明珠的长子纳兰成德。
原本他是想借着容若和胤禛相处融洽的由头,回京之后让容若担任胤禛的文课老师的。
这样一来胤禛身后就有半个赫舍里氏和半个纳兰氏,在再加上佟佳氏三足鼎立,相互制衡,既不会彻底变成胤禛的势力,也不会让胤禛无势可借。
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敲打明珠和索额图,让这两个老家伙都收敛一点,别总是暗地里撺掇太子和大阿哥。
前脚康熙宣布散场,后脚爱撺掇太子的索额图就激情上线,极力说服太子要防备四阿哥。
“曹家发生的事殿下都听说了吗?”
“听说了,怎么了?”太子一边拿热巾子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索额图,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淡淡地落在自己修长有力的双手上,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这位外叔祖。
但这丝毫也不耽误索额图发挥,他激动地说:“四阿哥这是想干嘛?是要往江南士绅里伸手吗?殿下,四阿哥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思,不可不防啊。”
太子把擦过手的巾子扔回水盆里,自有太监把水盆抬走。手脚伶俐的小宫女低眉顺眼地奉茶,太子笑道:“外叔祖尝尝我这茶,今年进供的银芽。”
索额图不得不忍着焦躁喝了一口,例行称赞,“好茶。”
“既然外叔祖也觉得茶好,就多喝点,也清清心火。”太子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清淡。
下一刻,索额图的脸色就变了,“殿下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的意思呀。”太子笑道,“在外叔祖面前,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外叔祖最希望的,不就我能一直这样吗?”
“吧嗒。”索额图手里的茶盏掉在了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
曹家的奢靡总是体现在细微又不经意处,比如这被人踩在脚下的绒毯,海外进购,就算是宫里,也不是每一个主子都能享用的。
也多亏了这毯子够厚,才保住这套汝窑瓷盏的完整。
太子的目光往下瞭了一瞬,觉得曹家落得这样的下场,非但一点不冤,反而便宜他们了。
那么索额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