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冰暗自腹诽,到底是亲生的,多少得了些亲爹的真传在身上。
见马冰久久不语,谢钰微微挑眉,面上泛起点疑惑。
“没事。”马冰暗自叹了口气,放弃了换地方的打算。
罢了,他这样坦荡,倒显得自己忒矫情了些。
见她重新埋头吃饭,谢钰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这样就很好了。
他一直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慢慢来,不急。
不过饭食确实很简单,而且也不太好吃。
饽饽是粗粮的,米汤也很稀,咸菜也是真咸菜,只有盐巴和萝卜缨子。
马冰也经常腌制各色小咸菜,加许多油和各色大料,酸爽脆辣,非常可口。但这个咸菜却只是咸,真就只是特别咸的菜。
甚至因为农户不舍得用精盐,每一口都泛着粗盐特有的淡淡苦涩。
不好吃,但谢钰却一口一口吃得很认真。
他还决定回去后就入宫告诉舅舅,寻常百姓吃的就是这样的饭食。
空口吃鸡蛋有点噎人,马冰先吃了蛋清,将蛋黄放在没多少米粒的汤碗里戳碎,然后就得到一碗香喷喷的粥水,仰头喝光。
对面的谢钰见了,深觉学到了,也照葫芦画瓢,如法炮制,确实顺口许多。
一行人收拾完毕,带了骨架和二手农具返回开封。
众人都熬了一宿,十分疲惫,便先各自回房休息,约定两个时辰后碰头。
果然马冰一进药园,就看到一只团团转的前任太医。
一看她回来,王衡就跟得了救星似的,“你可回来了!那猪头我给吊井里了,现在拿出来吃么?”
马冰就笑,“您老先吃也就是了,万一我们三两天不回来,您还真放三两天啊?”
王衡眨了眨眼,“那不能。”
也就等今儿一上午了。
他都打算好了,若大家中午还不回来,他少不得牺牲自我,先将那猪头处置了!
说罢,两人就都笑起来。
“得了,不扰你了,”王衡指着她道,“看看熬得,眼里全是血丝,下头都乌青了,赶紧进屋眯一眯,要不要热水烫脚?”
儿孙不在跟前,他时常看着马冰,就跟看自家孙女似的,难免唠叨几句。
马冰也觉腿脚酸痛,更难的是身上出了几层汗,又沾染尘土,又脏又臭,果然要了几桶热水,简单洗了澡,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偶然熬几天也不妨事。
短短一觉醒来,果然神清气爽。
时候不早,马冰随手挽了头发,用力伸了几个懒腰,听浑身骨骼爆豆子似的响了一遍,这才推门出去。
结果……满院子人!
“你们都来干嘛?!”她目瞪口呆。
看样子大家都洗过澡换了衣裳,一个个人模狗样儿,身上水汽未干,端端正正围坐在石桌边。
石桌上方是木头架子,上面爬满了茂盛的葡萄藤,几乎将毒辣的日光完全遮住,却不妨碍风吹过,夏日坐在下面非常惬意。
那口盛着大猪头的锅又出现在墙角,下头炉子里烧着小火,顶着锅子里汤汁咕嘟冒泡。
“二两起来啦?就等你了!”元培笑嘻嘻道,“来来来,正好大家边吃边说。”
村民给的早饭里几乎没有一滴油水,对这些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们而言也就是塞个牙缝,略垫垫。
这一觉醒来,早就消化干净,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儿来不及吃的大猪头。
刚交完班的霍平也在,闻言憨憨一笑,“可算是赶上了。”
马冰:“……”
瞧瞧这反客为主的样儿!
不对,说起来,自己才算客居……
谢钰往旁边让了让,示意马冰坐过来。
统共只有这一张大桌,如今其他地方都坐满了,马冰也只好往那边去。
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好像都默认但凡她和谢钰一并出现,一定会坐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
谢钰倒了杯温水推过来,“睡得还好?”
马冰回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