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听到打更声,依偎了许久的两人这才发现已然过了午夜,如此一来,赵盼儿再回桂花巷小院就太招眼了,她素来洒脱,与顾千帆重新互明心意后,更是不再把俗礼凡规放在心上,当下便也再不提走字;顾千帆此时也放下了初初重逢时的忐忑,明明美人在侧意马心猿,面上却要装作完全风清云淡的样子,眼睛更是绝不往铜壶滴漏的方向看去。
赵盼儿懒懒地指着屋中的事物规划道:家具全要重新修理刷漆,书要找人来全部晒过。这里,我要添一张梳妆台。还有这,要做一排架子,放你的各种武器。
顾千帆过惯了简单的日子,从未觉得自己的宅子有哪里不妥,听了赵盼儿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这屋子里摆一个武器架子会是什么样,一时有点不适应。
赵盼儿回过头来:怎么了?
顾千帆迟疑地说:墙上钉个钉子不就能挂剑了吗?
赵盼儿好气又好笑地反问:每天吃米饭也饿不死人,可是为什么连皇帝也要来我的永安楼呢?
顾千帆不由愣住了,他不得不承认,赵盼儿说得很有道理。
赵盼儿一指窗外:你难道不想一进家门,就看见闻见很多香气扑鼻的花草?你难道不想多个柜子,里面放满了我帮你裁的合身衣衫?咱们俩晚上并肩吃饭的时候,难道不可以有一张雅致一点的桌子,用着天青如玉的瓷碗,乌木镶银的筷子?床边难道你不想添置几个暖暖的熏笼?
顾千帆的眼神随着赵盼儿的述说,一点点亮了起来,他起身推窗望去:嗯,其实我一直都想在外头装一架秋千,可外公一直不让,池蟠家有一架,也不让我玩!他的语声越来越孩子气:呵,我索性弄上个十架,早上玩一架,晚上再晚一架,等我老得玩不动了,就让咱们的孩子玩!对了,除了你的梳妆台,还得有屏风,我进宫的时候看过,那种螺钿的,你一定喜欢他正说得兴致勃勃,蓦然回首,却见赵盼儿不知何时已伏在榻上,累得睡着了。
顾千帆静静地看着赵盼儿沉静的睡颜,走到榻边也倚柱合上了眼睛。他浅浅地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五光十色,幻彩旖旎,美好得几乎不敢让他呼吸。于是,他又突然睁开眼,当确定赵盼儿还在身边时,他不禁微微一笑,而那一笑,有如冰雪消融。
顾千帆轻轻地吻在了赵盼儿的额上。
盼儿醒来:呵,我怎么一下就睡着
但她的话音很快便因他的动作而支离破碎。
烛光明灭,顾千帆一些断续的语音也隐隐约约:你的琵琶好象也弹得不错,什么时候我们家也添一面记得吗?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绿腰
盼儿已然面若桃花,却不愿被他占了上风,挑眉道:我自然记得,你真的要听?有重物似乎撞击到了木头上,顾千帆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呼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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