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带着齐牧走进衙内,他按开一个密格,拿出一个匣子,郑重地递了过去:雷敬与江南官场勾结的证据都在里面,凭着它们,您定能将雷敬拉下马。
不错,朝廷幸得有你为臣,老夫幸得有你为侄啊!齐牧看完证据之后,并没有像顾千帆想象中那般欣喜,他话锋一转,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雷敬服侍了官家三十多年,圣眷尚可,情分犹在。此次郑青田的案子,官家已经处置了不少人,应该不想再行扩大了。如果此时把雷敬抖出来,未必能一击中,所以不如留待他日。
顾千帆心下一阵失望,但仍然应道:全听您的安排。
齐牧知道顾千帆对这一处理不满,劝道:别灰心,老夫当初就跟你说过,既然选择了隐清为浊这条路,就得耐得住寂寞。你年少英才,难得的是二甲出身,文武双全。当初安排你转武职进皇城司,确是有些委屈了。可我们清流要想对付朝中萧钦言这媚上欺下的五鬼之辈,就不得不往皇城司这个探查侦辑的利器里埋钉子。这些年你也的确没有辜负我当初的期望,雷敬至今也不会想到,他手下的活阎罗,就是我们清流布下的暗桩!
顾千帆在听到活阎罗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微变。齐牧敏感地察觉出顾千帆的情绪变化,安抚道:这名声是太不好听,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宋,些许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顾千帆闻言忙正色道:千帆从未后悔过。
齐牧满意地点点头:萧钦言又要回京为相了,雷敬最近很是巴结他,一个鹰犬头子、一个后党奸首,勾结起来之后,不知要搞出多少祸国殃民的事情,你务必要留意探查。
顾千帆掩下眼中的情绪,应诺下来。
齐牧拍了拍顾千帆的肩:好好干,老夫盼着你真正升上五品。到那时,老夫一定头一个上书为你姑母请封命妇诰命。说到这里,齐牧也是一阵唏嘘:唉,你爹也是,就这么一个妹子,怎么就能让她随便和离了呢?到最后弄得连顾家的祖坟都进不了,倒要你这个当外甥的费心费力替她延请诰命。
顾千帆沉声道:在我心里,姑母和亲娘没什么分别。当年我之所奉您的命令来皇城司,也是因为您说过,太平年月,只有这儿升官最快。事实上,他名义上的姑母正是他的亲娘,可他为了跟萧钦言撇清关系,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不了。
齐牧见顾千帆情绪不高,便鼓励道:如今你已是皇城司副使了,只要再立下几回大功,等到雷敬这阉党败落,何愁正使之位?到那时候,老夫也多半已经宣麻拜相,保举你改任一州之牧,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千帆一揖到底:多谢世叔抬爱!
霞光初升,城门开启。从郊外扫墓归来的顾千帆在城门口处下马入门,守门兵丁见到他红色官服,忙急急让开,惊诧道:这么年轻的五品官儿?
旁边的一辆驴车连忙避到一边,车中坐着落魄离京的欧阳旭。听到士兵的话,欧阳旭忙推窗一望,认出了那绯服官员就是昨日和他在宫中擦肩而过的人。顾千帆察觉到欧阳旭的目光,回望过来,两人的眼神下意识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