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几次三番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形,便将此事上报了。
殿下。
不用管,他自然会走的。
姬安隔着不远的距离一直跟在队伍后头,同时也要躲避着来找他的陈单二人,一路狼狈。
他照常牵他的马,却在某一日再要走时,眼前跪倒了一个人。
深陷的头颅,满面骇然的泪。
姬安:尚大夫?
青衣书生的头颅深深叩到了地上,砸得鲜血横流。
那一夜姬安喝了很多酒,他醉醺醺地站在月光下,心头从未有这般畅快过。
就仿佛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谜团完全解开了。
他恍然大悟,那些前程往事尽数抛在眼前,一道道变成殊途。
底下兵戈交织,雨声嘈错,砸到一张张鲜活冰寒的面孔上,又顺着额发淌了下来,变成一张张死不瞑目、沾满血污的脸孔。
原来是因为我还活着吗?
他大醉在雨夜里,无人能帮他解惑,天星璀璨,像昔年佛子站在朗照的光下,白衣菩提,虎口的佛珠一颗颗尽数滚落于人间泥潭里。
姬安大笑,他从未这般高兴过。
野草横生的山顶,连草尖都是鲜血裹着流光火色,他醉倒在风谷里,颓唐如玉山将崩。
尚乐南的话久久回荡,分明很轻,却几乎将他震麻。
我只是觉得,你应当得知此事。
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本由五蕴子结束,可他却没有。本该成为诛灭妖魔的关键的五蕴子,他却背弃了苍生,对妖族动了心,护着他的妻儿,隐藏佛子的身份,并你藏在九重台,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我想教公子明白。
血池前倒映出姬安的影子。
火池里的那柄剑烧得鲜亮,仿佛端在他的喉头,照着他发亮的瞳孔。
姬安眼前倒映出一张张苦难的面容。
他很怕痛,但这是他最勇敢的一次,咬着汗涔涔的唇,朝前迈出了一步。
他又望望底下,害怕到眼泪直流。
瞳孔里倒映出血海间透明起伏的灰烬,连同苍白肌肤都浮起一层薄光。
姬安就站在那几寸的火海边缘,摇摇欲坠,但却勇敢地张开朗双臂。
姬安!
姬安被那道暴怒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生怕回头会后悔,便不再犹豫,忍着钻心的疼痛,张开双臂,跳下这片火海。
身后那具身躯却扑了过来,如同无数次梦中演习过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