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盏花灯,最后有没有飘到陆朝的身边去呢?
不飘到陆朝身边去也是好的,就任由它在那条小河上飘着飘着,底座湿透了,花瓣也湿透了,渐渐地就会沉到河底去了。
再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在那儿放下过一盏花灯,心中无比虔诚地许着愿:
花灯啊花灯,你飘到我心上人的身边去罢。
这些都将成为她心底的秘密,一直带到坟墓里去。
江以桃熄了桌上的烛火,只留了床边两盏罩着红色罩子的烛台,动作缓慢地收拾着江润之叠了仿若没叠的被褥。
这烛台倒是与溪山那两座有些像。
江以桃动作慢了下来,想着自己曾经两次碰倒过这烛台,都正巧被陆朝撞见了,他用那沙哑带着点儿温和的声音嘲笑自己,说:笨手笨脚。
江以桃垂着眸子,敛去眸中那一点儿酸涩,慢慢地铺好了被褥。
她原也是不会这些的,在江府时哪里需要她做这些呢,在溪山住的那些时日,倒是让她自个动手做了不少事儿,像是个普通农家姑娘一般。
江以桃合衣躺下,她这床正对着房间中的一扇窗,她侧过身去便可以瞧见夜空中高悬的那一轮月亮,它洒下银白色的光,像是给这世间的一切都拢上一层轻纱。
江以桃以手做枕,呆滞着望了好半晌,喃喃道:陆朝,你在看月亮么,真亮呀。
话音刚落,江以桃又觉着自己有些没骨气,陆朝都将自己丢下了,自己怎么还总是想起他来,可真没用。
越想越难过,江以桃忿忿地哼了一声,转个身去朝着墙,不去看那月亮了。
真要说起来,不再喜欢陆朝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江以桃想,只要她回到盛京,她与陆朝这一辈子,便再没有见面的可能性了。
这一生这么长,漫漫无期的时间这么多,总有一日,她的感情也是会越来越淡,直至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为止。
真正难以做到的,是现在开始停止对他的思念,是要将在溪山的那些日子都当做是一场梦,是她走了就再也不回头了。
陆朝是个十分奇怪的人,江以桃想着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好像总是有办法在自己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痕迹,这儿也能想起他来,那儿也能想起他来。甚至是江以桃瞧着月亮的时候也能想起陆朝来,白日里瞧着日光又能想起陆朝在马上对自己伸出的那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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