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时候对周启尊说出一切,或许事到如今,全都告诉他会更保险。但张决明张不开嘴。他说不出口。他哪来那么大的勇气,能亲手把自己腌臜的心剖开,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怎么了?周启尊发觉张决明有些不对劲,你还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喝点水吧,刚才你呛那下挺厉害的。
不用。我没事。张决明摇摇头。他的卑微愧疚,因为天生的肮脏,因为他的感情从未像其他暗恋那样美好。
别人偷偷滋长,可以低进尘埃里,期待春天,向往阳光。而他连尘埃也不如,冥渊地下,地狱增生,沉沦混沌。
把林眷叫来吧。周启尊坐床边,搓搓脸皮,对了,让他别穿大风衣了,净闹洋相,旅店伙计都块把他当不法分子了。
好。张决明浅浅地笑了下,终于给周启尊的血玉扳指握在手心里。
兴许是逆着光,张决明这抹笑太轻薄,又脆弱,甚至笑得有些惨淡,让周启尊看得愣了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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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本是个大好的早上,安宁和谐,可周启尊的屋里却跟演大戏似的。
那林眷的脑子定是个打半折的西贝货,大风衣没穿,他顶着一张极丑的脸皮进屋,周启尊还没来得及给他的丑看清楚,他竟朝着周启尊和张决明,扑通跪了个响的。
丑八怪少年最实在,不仅跪下了,还连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带震的那种,听着响儿,脑门儿不破也得肿。
周启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份儿响礼,他浑身膈应,好悬没伸腿给林眷这缺心眼的一脚卷出去。
不过一旁的张决明还没说话,他好歹忍住了脚痒。
起来吧。张决明叹口气,没上前扶林眷。
大人。林眷一张嘴,哭了。
周启尊当时晕着,不知实情,再说他也是第一次正八经见林眷,于是长眼色地退到后头,坐床边不插话。
你有话不能站起来说?张决明不是第一次受林眷跪拜,但周启尊在后头,他就是浑身别扭。
你怎么说也是赶尸族的当家,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张决明终于上前薅了林眷一把。
林眷被他拽起来,抬头看过来。他一张脸本来就丑,哭成这副尿性,更是惊悚,恐怖效果几乎等于见鬼。
张决明近距离对上他这张放大的鬼脸,倒是没什么多余反应。张决明让林眷坐到对面的凳子上,他自己犹豫了一下,去床边,坐到了周启尊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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