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几分钟前的事,那时燕红并没有细看这盏吊灯,亦没有察觉到这盏吊灯有什么不对。
此刻,燕红再次将目光转向头顶,她眼中看到的依然是一盏平平无奇的长着一对眼睛的吊灯。
那对眼睛并不具备具体的形态,无法用语言描述形状、瞳色,甚至不存在能被人看见的影像,只是在燕红注意到它的时候,它似乎也对燕红产生了兴趣,平静地往燕红看过来。
燕红眼睛里倒影出了吊灯的形状。
她眼中只有吊灯,并没有那双眼睛的存在,可她却实实在在地、仿佛穿透了某种真实与虚妄之间的界限,从灵魂的层面,与那诡异的双瞳进行对视她的大脑,她的神经,她浑身上下的细胞,在这一刻,都沐浴在那对眼睛的注视之下。
燕红脑中再度响起不知从何而来、仿佛是直接被投送进她脑子里的声音。
狂笑,哭泣,演说,叱骂,诅咒,呢喃,祈求无数的人声在她脑中回荡。
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痛苦、煎熬、恶心反胃,反倒是有种莫名的舒适感她的灵魂仿佛正被某种温暖湿热、黑暗幽深的领域拥抱。
那虚无的深渊并不让她畏惧、胆寒,反倒是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还睁着眼睛,她的灵魂却已经在下坠。
她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反倒是被某种难以描述的、即将回归到她本应处之地的喜悦所笼罩
燕小姐?
托马斯乍一回头,只看见燕红呆呆地站在原地,仰着头,一动不动。
托马斯下意识想要抬头,视线已经看到天花板一角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住。
燕红的异状让他终于想起自己忽略过什么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位吸血鬼试炼者拥有极高的感知,本能回避危险之物,自从被投送进这个房间里,他就没有抬过头!
真是太危险了!
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的托马斯凝神望向站在他对面的东方人试炼者,从燕红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盏普普通通的吊灯。
借助队友的眼球确认吊灯位置,托马斯蹲身、起跳,单臂高举、往上挥动手杖,在不可直视吊灯的苛刻条件下盲打击中吊灯。
玻璃器皿碎裂声中,灯罩、灯泡碎片四溅散落,一块二指宽的、像是士兵铭牌的薄薄金属片从灯罩夹层中飞出,还未曾落到地面便自行崩碎成数片。
感知极高的托马斯顿觉浑身一轻,仿佛有什么曾经充斥着整个客厅的不可见存在离开了这片区域,让他连呼吸都轻松了几分。
燕红却不像托马斯这样逃过了与那可怕存在对视的风险,倒吸一口冷气,口鼻流血、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软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