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放下手机,端起盆子去洗漱。
西南边的冬天比Z城好过。
晚间虽冷,却不难捱,尤其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枝叶茂密浓郁的湿润感,比北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的感觉要好得多。
虽然在山间,但只要半夜盖得够厚,也不会被冻醒。
主人家洗漱的地方在屋外,言真打了水,听见屋内他们在用方言对话,她听不太懂,也无意探听,弯下腰洗脸的时候,屋子里有人跑出来。是那个小儿子。
此时月光正好,言真穿了件紫色的冲锋衣,头发盘成丸子,褐色的眼眸清清淡淡回望过来,沾满水的脸颊在月色下莹白得好像会发光,虽然那股子疏离而冷傲的气质与这朴素山村极不相符,可她漂亮得简直不真实。
那男孩儿呆了呆,眼下不自觉地泛起了抹绯红的痕迹,只是他肤色深,看得不太明显。
言真见他望了自己一会儿,突然一扭头,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不明所以,收回视线,接着弯腰洗脸。
洗漱完,言真上床翻了一下白天爬山路上拍的照片,有些还不错。看了不到五分钟,她转而拿起手机。
这里的讯号断断续续的,这会儿倒是有网络了。
朋友圈没什么新消息,正要退出的时候突然有微信进来,握着手机的五指震了一下,心尖细细泛开一些软麻,大约猜到了是谁,言真正要点开看,电话进来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言真脑子突然开始想象待会儿他会用什么语气跟她说话,唇角不自觉地上翘。
按下接听,她肃了肃声音,喂。
言言真?
这声音笑容消失,言真诧异道:谈怿?
谈怿彼时站在言真家门口,堵在门边的少年正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搭在玄关柜子上,高大的身形将屋子里的一切都挡得死死的,那双淡漠盯着他的黑眸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冻人。
呃,我现在在你家门口。是这样的,上次那本《重屏》何蓉说被你带回家了,你方便把它还给我吗?
他简略说明了来意,换来对面少年一个讥诮的撇嘴。
半夜十一二点,来拿书。什么烂借口。
谈怿倒是好风度,也不介意他眼神尖锐,眼尾稍展,听着言真说话。
书在我这儿,但我不在家。
那我过两天再来要不我们约在何蓉那见也行。谈怿说着,感觉对面的视线愈发冷冽,他稍稍侧了侧身,压低了声音问:你现在在哪?
言真说了个地名。
谈怿微讶,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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