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出发前,喝了一大碗药的……”
“不怪你,这不怪你,”项戎气息不稳,心乱如麻,“再撑一会儿,就快到了。”
晏清眯着眼,看到了项戎衣领上沾了自己的血,他用手指轻轻揉搓,却发现早已风干。
“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他愧疚地说,“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每听到一句话,项戎的心都会剧烈一疼,发酸的不只有脚底,还有眼眶。
他忍住落泪的冲动,说:“晏清,别说话,留存体力。”
痛感像一根长满毒针的藤蔓,绕着身子层层裹挟,从内到外,从上到下。
晏清痛得眉梢紧蹙,睁不开眼,在低下头的前一秒,他窥见了项戎布满汗珠的侧脸。
汗水晶莹,唯有一滴不是从额头沁出,而是眼角。
他惭愧,他不想让项戎难过,想安慰的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凝成了一句话。
“项戎哥哥,辛苦你了。”
项戎紧咬牙关,开不了口。
消防救援的三年,他的肩上背过无数伤者,唯有这次最为沉重,压得他肝肠寸断。
除了奔跑,什么回答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路狂奔,跑过的地方有滴滴答答的血水。
医院的抢救室早已就绪,只等患者的到来。
“温怡!温怡!!!”
项戎冲进门厅,发疯般大喊,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在急诊部见到温怡后,他将晏清放在了救护担架上,随着医护人员向着走廊尽头的抢救室一并冲去。
他握紧晏清发寒的手,想帮他捂热,也想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他没有意识到,这里最缺乏安全感的人,是他自己。
晏清躺在担架上,迷迷糊糊地看向灯光下的项戎,嘴上含着笑意。
“项戎哥哥,别担心我,这地方我进去过很多次了,很快就能出来。”
“不担心,我不担心,”项戎汗如雨下,“你一定会没事的。”
晏清笑容不减:“等我出来了,我们继续完成心愿吧。”
好似一股气堵在了喉咙,项戎想开口应好,却哽咽到讲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担架被推进了抢救室,项戎则被拦在了外面,握着的手被迫松开,掌心没了温度。
门一关,红灯亮起,项戎面壁而站。
染红的上衣已被汗水浸透,可他似乎闻不到血腥气,也闻不到消毒水味,充盈鼻腔的只有桂花香,还有若有若无的颜料味。
片刻后,温怡走出手术室里,手上拿着一份抢救同意书。
项戎冲上前,忙问:“晏清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中,”温怡脸色沉重,“晏清无亲无故,只能找值班的行政领导签字,我得先过去一趟,回来再和你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