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惠的尾音发颤:我?
对啊,我一直在看着你。你穿着一身红衣服,是这人群中最显眼的,远远地就能瞧见。我看到你被匈奴人困住,怎么闯都难以闯出来。
后来
韩昭昭顿了一下,微微低了头,半晌,才接着说道,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那时我特别害怕,你知道吗,我特别怕你死在这里,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当时他们说要两个人去,我就在想,两个人哪里够,能多去几个就多去几个。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陈子惠的心中波涛汹涌,不过他还没有完全失了理智,又问道:你让他们过去,他们就都过去了?
起先,他们也是不过去的,说受了你的命,该呆在这里的呆在这里,别的地方哪儿都不去,我想这不行,想起你平时说话的语气,呵斥了他们一顿,后来,他们就过去了。
其实,我做的还是有道理的,论理,这时该以大局为重,你不让他们过去,是太不放心我了,你以为我会出事,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没事吗?
猛地被韩昭昭一训斥,陈子惠反应了一下,才答道:我不会出什么大事,会有人护着我冲出重围,战果回报到朝廷,大不了就是被降职。
不过若是那样,我带过来的这些士兵大抵是要全军覆没了,是我虑事不周,怨不得别人。
他把降职一事说得很轻松,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当初费劲力气爬到这个位置上的艰难,只有在提起这些士兵的时候,声音变得沉痛。
算来还是头一次,韩昭昭在他跟前把话说得这么硬气,此时,陈子惠提着灯走在前面,没有强硬地反驳她,只做了些无力的辩解,仿佛一个被呵斥后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孩子。
本来,韩昭昭还担心陈子惠的质问,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怀疑起她来,没想到现在她反而把陈子惠呵斥了一番。
也并不是这样,想想你带着远少于匈奴的士兵,最后还反败为胜,放眼整个卫国,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
韩昭昭掰了掰手指,欲要数在她看来一下卫国比较有能力的将领,却发现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你不似我父亲,我父亲带兵稳,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并不会做,若是他在这里,恐怕这回对匈奴就是拒不应战,分不出个胜负来。还有顾刺史,或许也算得上一个,我感觉他也是比较稳的那种,但稳中有巧。
对于顾钧,她算不上了解,只从别人的口中听过他的事迹,甚至在来到晋阳之前,她还以为顾钧是楚王那边的人。
没想到陈子惠打断她的话,笑道:顾钧他哪里算得上是稳啊,胆子可是不小,还敢冒天下大不韪。
冒了天下的什么大不韪?
其实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你都不知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陈子惠轻笑,故意吊人胃口,停了片刻,歪过头看韩昭昭的表情,见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接着道:可这不是一件小事,不能随便对人说,像之前你父亲就没有告诉过你。
不过嘛,等你做了我的夫人,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就告诉你。
此时的陈子惠便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笑着,逗弄着她,不过在说到家人的时候,声音里莫名带上了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