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十几岁起就打闹惯了,周孟航叛逆期的时候拽得像个二百五,人人都怕他。奇怪的是,无论他在外面怎么凶,周栗都不怵他,甚至还能笑眯眯地逗他玩。现在也一样,周栗举起手上的扑克牌,刚好是爆牌的 22 个点,直接就往他脸上贴,她嘻笑着,声音清亮:赏你的!
她脸皮太薄,本就容易脸红,这会儿刚从毯子里被解救出来,两颊更是飞起明显的粉。
周孟航倏地想起那天的台风海。
人的主观意识是不可控的,是面对当下情境的第一反应,诚实得让人无处可躲,周孟航也没想着躲。
比如那天窗外狂风暴雨,她跌在床上,周孟航看到她通红的脸,听不到外面的海风呼啸,却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比如那次彻夜谈心,她最后笑意盈盈地问他觉得成绩好的怎么样,外头天光大亮,他应该是举起相机的,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过分跳跃也过分安定。
又比如此刻,她泛着水光的双眼澄净灵动,周孟航能看到她眼睛里明晃晃的自己的倒影。
吾冬县称得上穷乡僻壤,山顶是夜晚观星的最好视角,他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特意过来收集景色,甚至在半个小时前,他才把摄影机收起。只是在这一刻,再闪耀的星光也无法浮现在他脑中了。
她的手心还贴在他脸上,带着笑意的双眼比星辰更夺目几分,劫走他的注意力。周孟航盯着她看了几秒,接着缓慢地、沉默地抬起手,扣住她的手。
他们最近肢体接触渐多,周栗不觉得别扭,周孟航更不觉得
双方都心无旁骛的时候,肢体接触是轻快的、自在的,是出于对彼此关系的信任和安全感,除非一方心里有鬼。
周孟航心里有了鬼。
独属于女性的柔软被他攥在手里,周栗挣了一下,没挣开。她又开始诶诶诶地乱叫:别动手动脚啊!
周孟航捏了捏她的手背,没放手,只闷声笑起来,侧眼看她:动手动脚又怎么样?
地痞流氓似的。
动一下三十块钱!周栗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可惜打不败土匪。
周孟航松手,无奈叹气。
这一次碰上好天时,第二天他们在山顶看到了日出。
他们和许多一起在山顶露营的年轻人一样,享受这片刻远离喧嚣的宁静,耐心等待着太阳破开厚重云层,直至大地折射出第一道金光。
日照青山的时候,周栗站在崖边,既畏惧又出奇镇定。
总要克服恐惧,才能看到更高处的风景。
周栗一直是愿意攀登的人,但愿意并不代表勇于,她缺少一些一往无前的勇气,也多了一些瞻前顾后的犹疑。这是她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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