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说:“哦?真的啊?老板人不错,挺热心的。”
她的思绪已经陷入那些日记的内容,原原本本讲了讲日记里的内容,推测说:“你说傅氏的创始人傅天宇有没有可能认识孙惠贞?不知道傅天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心里想,凉薄,嗜血,利益至上,傅家人莫不如是。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来,是那个艾和平打来的,告诉她要给她送来一箱福利院小朋友新做好的手工艺品,已经到了她家楼下。她站起来告辞,他也站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去。”
走到外面,夜空晴朗。小巷里完全没有行人车辆,只有远处夜店隐约传来的人声,还有天边被霓虹染红的一抹亮色。到了路边的停车场,微微发现他没开那辆熟悉的那辆黑车,而是换了那辆她见过的小跑车。她定睛认真看了看Logo,才认出来是传说中的兰博基尼。他一挥手把钥匙扔给她:“我今晚喝了酒,还是你来开吧。”
她从来没开过这种跑车,坐下来感觉就像坐在地板上,视野太低,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前方路面,一脚油门下去,加速度把她一把掀到椅背上,立刻人仰马翻。她万分不习惯,而且本来车技就不好,一路都开得战战兢兢,车速慢到像乌龟爬行,他偏偏还在一边笑话她:“别紧张,开快点,不就是一辆车,撞坏了又不要你赔。”
她还以为跑车里一定只放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没想到播放的又是她耳熟又叫不出名字的古典音乐,大概又是什么以一大串数字为题的肖邦练习曲。只是窗外马达呼啸,根本听不清楚什么音乐。
她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叫人不解,明明一身昂贵的名牌,偏偏又喜欢找一家苍蝇小馆子吃宵夜,开着几百万的跑车,做一份月薪最多只有一两万块的无聊工作。还有,她到底何德何能,怎么老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同他偶遇,还总是无缘无故做他的司机?
他倒觉得这晚的安排甚合他意。
后来他告诉过她,那辆车的颜色叫blu sideris,拉丁语,蓝色陨铁的意思,在明处是漂亮扎眼的蓝色,只是到了隐蔽无光的阴暗处,看起来又和黑色一模一样。白天一副面孔,晚上另一副面孔,倒是和他十分相像。
艾微微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正好在夜店的后门抽一根烟。他三十岁的生日,不搞得声势浩大一点,恐怕有人是要失望的。来的人也很齐全,都是圈子里最爱闹的那几个,其中最卖力的又要数傅琪,呼朋唤友花样百出,光女孩子就带来了一长串。闹到一个段落,他出来透口气,没想到看到有人给他发了两个字:“在吗?”
本来只想出来随便同她聊两句和顺便醒醒酒,结果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傅琪那帮人该奇怪他去了哪里了。如果这一路出点小意外,来个酒驾闹事,倒也十分符合他的人设。
可惜艾微微家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安全到达。她匆匆说了一句“再见”,低头打开车门离开。深黑的暗夜里,他还能看见她手机的荧光,一定是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在给谁发消息。他也下车站在车边,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