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更不可能有错,所以只能是阿赢跟敬之的错。巴掌打了,也该安抚了,陛下便要殿下立誓,往后绝不可为难阿赢跟敬之,更不可为难到我跟稚远的头上,甚至让他给敬之担任傧相。后来还是皇后娘娘出面才免了这一遭,只是在大婚之夜,左府门前的两只灯笼被人砍了去,从那之后,殿下还是从前的殿下,一如的温儒,连家里的孩子们都敬爱他。”
顾媗娥惊讶地抬头,“此后他们三人便是分道扬镳了吗?”
楚崧噙笑摇头,眼中竟有似自豪,“并未,长安贵族们都以为掌握了殿下的心事,可是只有我跟稚远知道,那灯笼是斩给外人看的,也是斩给我们看的,可是目的不同,外人只当殿下少年心动,情爱被浇灭,可是那夜里,我跟稚远各自收到了一只灯笼,余的一句话没有,只是破败的红纸挂在竹框上。”
他笑叹了一声,“那年殿下才十七岁,那灯笼是他为那断不能成的良缘的哀悼吗?外人看来是这样,可是我跟稚远知道不是,那是对我们的不满,他想要那两只灯笼成为我跟稚远的愧疚,让我们往后忆起时都要懊悔当初的僭越,此后但凡我们有错,便是错上加错,他若忘负师恩,我们不该说他的过错。”
“只是两只灯笼,如何能够……”
“只是两只灯笼,斩了也就斩了,为何还送给我们?因为陛下不会容许世家女子为后,阿赢不会甘心困在宫闱,敬之生性逍遥不屑玩弄权术,所以他二人是天作之合,殿下注定要守着江山,在殿下眼中,他是无辜的,他不能怪陛下,更不愿责难友人,所以我跟稚远要与他同担苦楚,甚至要为他的苦楚负责。似乎是他不讲理,可是作为储君,他为何要讲理?”
顾媗娥无法将她所知的刘呈跟他口中的那个寡薄的弄权皇子联系上,听完却又觉得合理,十七岁的少年,初生的情爱被剿灭,顷刻就能将其转化成迁挪人心的牵制之术,只细思来,令她心中生怖。
顾氏不过得他垂怜数月,竟也敢算计他的老师吗?将来,是不是也敢算计他?
“求夫主救顾氏。”她哀婉地祈求道。
楚崧轻拢住她,“只能顾氏自救,臣事君以忠,殿下交代什么他们就该做什么,不该起别的心思,将来殿下起圣,少不了他们的从龙之功,这已经是顾氏得来的眷顾了。”
她凄然抬头,“夫主,若是他们招了殿下的忌讳,将来会如何?”
“等到江南人心尽归,虽不至于鸟尽弓藏,顾氏若要有如今的声望也再无可能了。”他不想说话刺她,又不得不摆事实,“南齐已灭,它昔日的臣族焉能去撬动胜者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