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兰听说过北面山顶上立着钉墙的事,虽然从未见过,但也能想象到那里是极为血腥可怖的。
她柳眉一挑,“你这糙汉见惯了腥风血雨,离公子那般温润儒雅,如何能跟你比?别再给他吓着了!”
唐玉山见杨君兰像是有些不快,忙笑嘻嘻地起身挽着她,“夫人放心吧,那小子是个领兵的,啥场面没见过,吓不着他。”
入夜,离善朴的伤口不怎么疼了,坐在床上宠溺地望着唐棣,任由她靠在他肩上胡乱摆弄着他的头发。
在从栖山庄养伤的这几日,是他近年来极少有的闲暇时光,不需要为军中之事操劳,又有心爱之人陪在身边。
他甚至希望永远不再回到刺史府去,从此与她一起过着山水田园的日子。
但想象归想象,萼州军民还需要他,出来好几日了,也该回去了。
他唇角的笑容逝去,看着唐棣的眼神中浮现出几分不舍。
“棣儿,我军中还有事,明日得回去了。”
“哦。”
离善朴的伤势好些了,他迟早是要回去的,唐棣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失落地应着。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又轻快的脚步声,唐玉山亲自拎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离善朴掀去被子正要起身,被唐玉山摸着鞭子沉声喝止,只得乖乖地坐在床上。
看着唐玉山把晚膳一碟一碟摆在床边的桌上,离善朴抑制不住地腹中上下翻腾,斜眼悄悄瞟着,还好里面没有野鹿肉。
他脸上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恣意笑容,不似平日里那样温煦淡雅,倒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自由自在,毫不顾忌。
唐玉山与唐棣一起摆好了晚膳,转身便要出门。
离善朴忙唤住他,略一颔首,“唐伯伯,晚辈的伤没大碍了,明早打算回萼州去,谢过伯伯……”
“别磨磨唧唧的!”
唐玉山听他又要说些客套话,不耐烦地打断。
瞟了眼一脸不舍的唐棣,声音轻缓了些,“明早让丫头陪你一起回去照看两天,等你伤好再回来。”
唐棣喜的连连点头,挽着离善朴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
唐玉山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嘴角抽动了两下,不安地向北面正房走去。
女儿去离府照顾离善朴这等大事,杨君兰不开口他如何敢做主?
可他也是因为心疼离善朴重伤未愈,女儿与他难舍难分才擅自做的决定。
如今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是被杨君兰驳回,他在离善朴面前算是彻底丢了脸面了。
唐玉山缩头缩脑地进房,小心地关好房门,陪笑着与杨君兰说起此事。
杨君兰并没有反对,她已经把离善朴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况且离善朴亲手写下庚帖,说离川海这几日便会回萼州来,意思是离川海近几日就会来从栖山提亲。
女儿去离府照顾他也无可厚非,只要多派几个人保护着,天黑前回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