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滞,随即转回头,睫毛轻垂。
穿过庭院就是浩风堂。
上次来到从栖山庄,唐玉山曾在这里接见他,与他一起喝酒,这次占五却没有在此处驻足,而是带他去了浩风堂北边东厢的暖阁里。
这里是唐玉山与弟兄们议事后的临时休息之所,是杨君兰亲手为他布置的,颇为舒适随意。
平日里除了唐玉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其他人一概不得进出。
占五推门请离善朴进去,越过兰花屏风,唐玉山身上盖着一件薄毯,正慵懒地歪在软榻上,地上的暖炉里闪着荧荧微光。
昨日他亲临后山的演武场看弟兄们操练了一整日,夜里杨君兰身上不爽利,他命人去请大夫开药,贴身照料了一整夜。
杨君兰过了晌午方才好些,睡起了午觉,他在房里多加了暖炉,热得躁动难安,便到暖阁中来歇着。
占五把礼盒放在桌上,出去吩咐侍从上茶。
唐玉山见离善朴进来,懒散地起身盘腿坐着,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
离善朴上前颔首一礼,神情温朗恭敬,“唐庄主,您之前派人送来的野鹿味道甚美,晚辈今日特意备了份薄礼前来拜访,谢前辈厚爱。”
唐玉山听见他说话文绉绉的就头疼,也不跟他客套,礼盒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皱着眉头摆摆手让他在榻边的圆凳上坐下,开口便问道:“那小子,我问你,跟我闺女到底咋回事?”
那日离善朴上山来探望唐棣,惹得她不快,回家后忍不住跟唐玉山抱怨,说他言语间温柔缱绻,却不愿承认对她的感情,还拿本医书来敷衍她。
唐玉山打从上次见到离善朴,就断定他对唐棣的感情绝无虚假,只是木讷了些,不懂得表达,肃着脸,语气中鲜少有责怪之意,嗓门也比初次见他时轻了不少。
只是这质问太过突然,离善朴神色一怔,微垂着眉眼,双耳泛红,半晌才道:“晚辈原本有婚约,已经向家父禀明,退过亲了。晚辈……喜欢唐姑娘。”
唐玉山对所谓的婚约毫不在意,上次与杨君兰议论后,才知晓官宦世家对此事看的颇重。
早听说离川海为人刚直,离善朴能说动他同意退婚,想来费了不少功夫,为了唐棣能做到这种地步,着实令唐玉山有几分感动。
他摸着下巴,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沉着脸道:“啥狗屁婚约,吃饱了撑的!”
言语间两只手指在榻边的小几上敲得当当作响,“喜欢丫头就跟她直说!爷们家扭扭捏捏的,都不如个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