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摆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瞧见他们这边三个年轻人,男俊女俏的,难免多瞥了几眼。
“你们想买他们家的东西啊?那要过两日再来咯。”隔壁摊位的大婶瞧着有些富态,说话时脸上挂着温柔笑意:“她家儿子昨个儿给山上的树除虫去了,往年去都得三五天才能回来呢,因担心老母一人在家没吃没喝没人照应的,故而带她一道走了。”
阿箬闻言,点头道谢。
她本想问大婶可知这母子二人上山给树除虫,去的是哪座山,可话到了嘴边,手心里月亮结的穗子又硌得难受,她还是将那句疑问吞下,心道左右不过三两日,是或不是,到时候便知道了。
阿箬原打算速速解决了岁雨寨的人,好趁着季节未过,满山枫叶还未落完,陪着寒熄一道爬湘水镇外的枫林山,如今还是在湘水镇里找了家客栈暂且歇下了。
赶路一天一夜,阿箬已有些困倦,到了房间为寒熄倒上一杯清茶,阿箬便侧躺在软榻上小憩。
自从寒熄有了躯体之后,阿箬便很少梦到过去了,她重新见到了寒熄,知晓自己离将一切孽债还清已是不远,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正因如此,暗黑的过往便只成了回忆,不再日日夜夜入梦扰她心绪。
这一次白日沉眠,阿箬却又回到了岁雨寨分崩离析前的时光里。
月亮结,是何时雨自创的。
阿箬与何时雨都是何桑爷爷捡来的孩子,何桑爷爷曾有过孩子,但在战争与流离中痛失了所有亲人,他对所有孩童都抱有极大的善意,想要让那些孩子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所以逃难的过程中,他救过两个小孩儿,一个是阿箬,一个便是何时雨。
若要问阿箬和何时雨认识何桑爷爷的时间,阿箬更在前,她被何桑爷爷捡到时只有三岁,刚会说几句话,险些就要死在流民奔走的脚下。
阿箬跟着何桑爷爷后的半年,又认识了何时雨。
与其说何时雨是被何桑爷爷救的,倒不如说他是被阿箬捡回去的。
那时城中已有人吃人的例子,凡是病倒了的不论老幼最后都会化作他人餐食。阿箬从小便见过人肉下锅煮沸的模样,即便何桑爷爷每每捂住她的眼,也逃不过他们身处于炼狱,怎能捂着眼睛便看不见恶鬼?
何时雨原是那座城里的人,相较于阿箬的懵懂,他年长阿箬五岁,已知晓死亡的代价。他能感受到身体的难受,不是饿,而是痛,他知道他死了之后一定会被人扔进火堆或铁锅里分食,所以偷偷摸摸离开了那座城。
何桑爷爷也不愿再和阿箬留在那座城里,于是他们离开了可以暂时避风度过寒冬的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