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很多事额娘不必遮遮掩掩,昨晚你阿玛去救令贵妃,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没有一个人敢去救,唯独你阿玛去救了。”如茵的神情那样庄重高贵,福灵安都快记不起额娘撒娇耍赖时的模样,她继续说着,“你还小的时候,宫里宫外曾有传言,说你阿玛和令贵妃有暧昧,又说额娘和皇上不清不楚,你弟弟福康安在大宅里被小侄子们围着取笑,说他是额娘和皇帝生的,这些事你现在也该知道一些了吧?”
“是,儿子知道,可儿子知道那都是有心人故意抹黑我富察家故意陷害阿玛。”福灵安有些激动,“那日我不在,若是亲眼见到那几个小东西欺负福康安,我一定不饶过他们。”
如茵道:“这会儿不说你弟弟的事,福灵安你要记着,宫里人的嘴,能把死人说活了把活人说死了,任何事任何话都要小心谨慎。你阿玛冒死救出令贵妃,可转身就能有人泼脏水。额娘昨晚是心疼你阿玛,是担心他的安危,才气急了和他吵架,可你若说出去让别人知道,就该有人胡思乱想了。千万记着,对五阿哥说的每句话,你都要掂量轻重。他的兄弟姓爱新觉罗,不是富察。”
福灵安凝视着母亲,半晌后才道:“额娘,其实我早就明白,我跟着五阿哥,不是扶持他,而是、而是监视他。只是这么多年,五阿哥当真把儿子当兄弟看待,对他来说,姓爱新觉罗的兄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和我也没什么差别。额娘,我只希望将来,五阿哥他……”
“没有人会要害五阿哥,可是想害我们富察家,就多了去了。”如茵握起儿子的手道,“这不难抉择,额娘和阿玛也不会逼你做什么事。”
福灵安镇定下来,点头道:“儿子明白。”
夕阳落下,夜色渐浓,圆明园中依旧没能散尽的焦灼气息里,回荡着侍卫巡逻时铠甲兵器发出的声响,分明是初夏时节,却冷冰冰的让人不自觉战栗。据说刺客大部分已经死了,抓了少数几个在拷问,他们是运输赛龙舟的船只时混入圆明园的,十来个人有备而来,先放火烧了九州清晏,分散人力,再潜伏进韶景轩,等着皇帝送死。
可天命之子,岂能轻易受损,皇帝逃过了一劫,他心爱的女人也安然无损。
红颜已经能下地了,陪着孩子们吃晚膳,她只是胳膊上被烫伤了片,腿上有几处淤青,其他便是受到惊吓,说不清道不尽的恐惧。但此刻,她正坐在镜台前梳妆,打扮得周正体面,扶着樱桃的手,踩着汉白玉做鞋底的鞋子往门前走,如今的魏红颜,举手投足都是尊贵,而她此刻要去的地方,更要端正自己的身份和姿态。
凝春堂门外,四阿哥已经跪了一下午,华嬷嬷来劝他先回去,但四阿哥坚持要见皇帝,嬷嬷起身看到贵妃的轿子来了,忙迎上来搀扶红颜落轿,说着:“娘娘怎么来了,您该歇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