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皇帝也觉得很奇怪,内宫妃嫔中,除了颖贵人这种一早就被皇帝注定了不会有身孕的外,平日里一些侍寝的,也会因为不想留下龙种而在事前事后给她们服用药物,这也是宫里固有的规矩,侍寝的妃嫔没有愿意不愿意之说。但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皇帝若是不喜欢也索性就不碰了,可宫里的女人能生育的的确极少数,纯贵妃、嘉贵妃几位仿佛把所有的福气都抢走了,她们总是会有机会生,旁人却只有羡慕的份儿。
其他的妃嫔,尚且是恩宠少,落在红颜身上,就的的确确是她无能。再有便是那安居接秀山房的皇后娘娘,从她做王府侧福晋道如今将近二十个年头,恩宠不及令妃、舒妃她们,也比寻常人强很多,每每遇见妃嫔有孕,红颜和继后都会被拿来说事儿,红颜已经习惯了,继后那性子未必在乎,可是这一次,旁人却说不到皇后头上去。
八月中秋时,皇后在接秀山房里默默地要为他的心上人准备祭奠之事,可这天太医来请平安脉,却告诉皇后娘娘她有了喜脉,再算一算月信的日子,该是七月里的事。
消息传开,舒妃在红颜身边说:“嘉贵妃娘娘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她每次怀每次生,宫里总有大大小小的事让人分去对她的注意,这个年纪了还有身孕,本该所有人都担心她的身体吧,二十年不见动静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有了。”
愉妃是比继后年资更老的人,她早就觉得继后没有身孕,若不是皇帝有意不让她生,就该是继后自己的事儿,现在她有了,更说明过去二十年里其中一定有蹊跷,但反过来看红颜,真是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她示意舒妃别多说话,毕竟每一次遇见这样的事,都是戳红颜的痛处,她像是背负着什么罪孽一般,始终得不到老天的原谅。
接秀山房里,本该欢天喜地的大好事,可皇后却紧绷着一张脸,花荣跪在她的面前,含泪道:“大人和夫人都逼得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娘娘……奴婢也有家人,奴婢不把您伺候好,他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好好的,我不是好好的吗?”皇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无法面对腹中的胎儿,“为什么要让我有孩子呢,有了孩子,他身上流着皇上和我的血,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花荣,我们不是说好的,我不会寻死觅活我也不会做害人的事,可我不想有孩子,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花荣伏地道:“二爷没了,您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往后的人生没有寄托,您要怎么活下去呢?有个孩子会好很多……”她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说,“指不定二爷会托生呢,指不定你日日夜夜想着二爷,孩子将来会长得像他呢。无论如何您把孩子生下来,实在不喜欢不想养,到时候也总会有法子的,令妃娘娘不是生不出来吗,您给她就是了。”
皇后呆呆地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里露出常人不会有的渴望,竟是真的问:“傅清哥会重新投胎吗,他会来找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