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夸红颜,太妃瞧着镜子里专心致志的孩子,不知怎么又勾起她的回忆,问道:“红颜,你知道孝恭仁皇后吗?”
红颜应着:“奴婢知道,宫里的人常会提起来,就是您方才说的那位康熙爷的德妃娘娘。”
太妃道:“她做德妃之前,也只是个宫女。”
红颜愣了愣,对镜中的老人笑道:“太妃娘娘,奴婢将来也只是个宫女。”
玉芝嬷嬷在一旁看着,想到那天宁寿宫里的光景,后来听华嬷嬷告诉她皇帝当时说的那些话,心里暗暗想,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吗?
这一日,皇帝久违地翻了膳牌,吴总管带着香囊到启祥宫传旨时,嘉嫔满心以为皇帝是惦记她了,结果眼睁睁看着海贵人领旨,她站在屋檐底下,几乎要把牙咬碎了,而吴总管似乎是知道她要作践人,愣是等着海贵人预备齐当,亲自又把她送去养心殿,只与嘉嫔打了个照面,不多说一句话。
海贵人一走,嘉嫔在屋子里摔摔打打,把熟睡的四阿哥吓得不轻。
然而海贵人这一路去养心殿,心中万千忐忑,当轿子在宫门前,她站稳在台阶示下,竟有几分恍然隔世之感,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回被接来养心殿,是什么时候了。
“海贵人,请。”吴总管很客气,平日里吴总管到宁寿宫办差,也总与海贵人有话说,此刻亦衷心地说,“贵人是有福之人,往后必然会更好。”
海贵人淡淡一笑:“只怕皇上,嫌还来不及。”
吴总管心里叹息,面上没说什么,将人送进内宫,一应伺候齐整,便都退下了。
夜渐深,海贵人已换了寝衣,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皇帝终于回来歇息。弘历乍一眼见到她,颇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起是为什么,他纵然有些不情愿,可海贵人本身没什么错,即便不是笑脸相待,也算和气。
但两人毕竟已有十几年,海贵人从草原来到京城时,和红颜如今一般年纪,曾经也讨得四阿哥喜欢,但那都是年少青春时的过去,如今早已不算什么。
“皇上。”躺在皇帝身边,海贵人忽然开口。
在弘历看来,左不过又是一些哄人高兴的话语,他早就听得腻烦,但为了太后的欢喜,他敷衍着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