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本想问一句“你也看出来了”,但想母亲若真有心事,既然都不对她开口,又何必在家人之间传来传去,哪怕是对玉颜,她也该维护婆婆的体面,便随口敷衍了几句,很快就将话题带开。
但这事儿,到底是梗在她心里,傍晚展怀迁归来,就见她抱着一本书,静静地窝在炕头毛毯里,望着窗外最后一抹夕阳发呆。
因有了身孕,不宜坐热炕头,这个时节,太师府别处主子们的屋子早已烧得暖和,反倒是他们的卧房里冷冰冰的。
展怀迁洗了手来,摸了七姜的手跟小火炉似的,他心头一慌,忙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七姜,但一切安好,妻子并没有发烧。
“我如今可是两个人,火气旺着呢,没事儿。”七姜笑呵呵地看着相公,关心道,“今日又白忙一天吗,霍行深都被点了协助太子妃,你可什么差事都没有。”
展怀迁说:“就想着,是皇上袒护我,倘若这会儿还偏向我,那些杀手……”
话说到这里,夫妻俩都更严肃了,这不是玩笑话,不该拿来取乐,清楼姑娘们的命也是命,哪怕是恶毒的老鸨子,就算要死,也该由律法处置,岂能由着谁来决定生死。
七姜刚要开口,但见张嬷嬷的身影从门前闪过,她似乎是要进来说话,但撞见小两口“亲热”,就赶紧退出去了。
七姜隔着窗户问:“嬷嬷,有事儿吗?”
张嬷嬷问过是否合适,才再次进门,面带忧愁地说:“老爷就要到家了,传话进来,大厨房如前几日一般,要将饭菜送去谪仙居,可大夫人今日突然说累了,还吩咐跟老爷的人都回大院去伺候。”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如今几乎是在谪仙居住下了,突然反常,莫说张嬷嬷奇怪,展怀迁也担心,问道:“我爹又惹我娘生气了?”
张嬷嬷哪里说得清楚,摇头道:“奴婢也是才听说。”
七姜便示意嬷嬷先退下,请她再去瞧瞧光景,这边则轻声告诉了相公白天发生的事,正经道:“以母亲的涵养,若非大事,她绝不会露在脸上,连玉颜都有所察觉,你说是事情太严重,还是娘故意表现给我们看?”
展怀迁不禁念叨:“眼下有什么事,值得我娘在旁人面前失态,而这世上能牵动我娘的人,可没几个。”
“外祖母好吗?”
“好,福宝每日都替我去请安,外祖家一切安好。”
七姜摸了摸肚子说:“我也好好的,家里更是太平得很,难道是为了你吗,眼下只有你前程不顺。”
展怀迁道:“有外祖和舅父庇护,还有我爹撑着半壁朝廷,我能有什么事?”
七姜问:“那怎么查清楼的事,被礼亲王抢去了呢,我心里本就怀疑他有瓜葛,若真是,他这不是白捡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