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前一队人马抵达了江县,一进江县周姥姥就伸着脖子往外瞅,好似在路上就能看见自己孙女儿似的。只是夜色已深,她也知去亲家家里也得要明儿才成。
夜里在客栈打尖,吃了晚饭,钱娇娘这才得了空儿去看望赵瑶茜。比起在永安见的赵小姐,现下的她瘦弱了许多,想来前儿的确生了场大病。只是她宁愿病着也不愿耽搁行程,看来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倔强女子。钱娇娘道:“我先前事情繁多,竟连赵小姐跟我们一路的也不知道,否则也不能叫娇客生了病,侯爷虽好,但他终究是个大粗汉子,你有事儿不与他讲,他是不会知道的。若是你有些话儿不方便与他讲,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赵瑶茜道:“夫人若不嫌弃,唤我瑶茜便成,瑶茜先谢过夫人了,只是厚颜请侯爷与夫人替我摆脱困境,大恩大德不知怎么感谢才好,又岂敢再劳烦侯爷夫人?”
钱娇娘笑道:“这话就见外了,既是一路人,便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瞧你这两天瘦的,明儿多吃些补补。夜里冷不冷,可要添被褥?带的衣裳够不够?”
“够了够了,都够用的。夫人不必为我费心。”赵瑶茜起身行了一礼。
钱娇娘摆手,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这般客气,那行罢,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再跟我讲,烟萝你上回也见过,若是找不着我,你跟她讲也是一样的。”
赵瑶茜再次躬身道谢,钱娇娘笑笑说回,赵瑶茜忙送客,直到送至门外,钱娇娘走了,赵瑶茜的丫头才道:“小姐,侯夫人这一路人一家人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暗示你进侯门的意思?”
赵瑶茜摇头,回来叫丫头吹烛睡下,躺在床上沉思半晌。
钱娇娘回了天字一号房,红绢和碎儿正换下客栈的被褥,邢慕铮坐在桌前看书,见她回来放下书册,“你去哪了?”
明知故问。钱娇娘笑笑,“我去看了看赵小姐。”
邢慕铮的确是明知故问,他就想找个话儿。“你去看她做甚?”
“跟咱们一道走自是客人,我去看看她病好了么,别怠慢了贵客。”
邢慕铮听了她的“咱们”,眉宇间柔和下来,语气也放柔了,“嗯,你作主。”他顿一顿,又道,“当务之急,是替她物色一个婆家,最好是王勇阿大。”
钱娇娘注视他似笑非笑,不再言语,拿来自己的绣篮,在他对面坐下,“侯爷先睡罢,我纳了这个鞋底儿再睡。”
“给谁的?”邢慕铮问。
钱娇娘抬眸看他一眼,“给丑儿的。”
“哦……”邢慕铮缓缓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瞅着她。
钱娇娘扬着唇,也不揣测他这声哦的深意,拿了纳了一半的鞋底低头戳针。她隐隐听见一声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