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橙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过让我当皇帝,老国师当年战死沙场,一直是文武百官心中的意难平,我又是占星子,扶持我确实是除你自己登基之外最稳妥的方法,但我身体不好,又明确跟你说了好几回我不当皇帝,你这才放弃。”
“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又不愿意,最后也只有你来担这重任。”
“我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我很清楚这个局面是什么导致的。我更记得上一世你说过的话。”
“少年期的俞寒洲只有一个心愿,平天下,改变当时那个荒唐的世道。”
“这并没有错,相反,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那么欣赏你,才会用自己换你活下来。”
“但我不喜欢的是一觉睡醒什么都变了,哪天你上头了御驾亲征去打仗,我是不是一觉睡醒才知道你在路上了?”
馥橙一向都不怎么在意外界的人事物,很多时候眼里都只有冷淡和平静,这也是他相貌卓绝,却少有人敢真的凑上来同他套近乎的原因。
他骨子里就很孤傲,对人不满也不屑于说,只会直接判死刑,想办法把人踹得远远的。
不是喜欢俞寒洲,不是真的很在意的话,他绝对不会费劲巴拉说这么多的话,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俞寒洲在少年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心疼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好……”俞寒洲将馥橙抱进了怀里,焦虑地亲吻他的额头,声线哑得都能听出颤音。
“不该擅自决定的,明明答应过橙橙一切都会跟你商量,最后还是瞒着你做了……我是懦夫……”
馥橙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推了男人一把。
“骂自己做什么?我都没骂你,你骂自己?你怕什么呢?”
俞寒洲本是浅色的双眸布满血丝,显然昨夜根本没合过眼,此刻定定地看着馥橙,难以遏制的痴迷只显露了一瞬,又被另一种复杂的情感覆盖。
馥橙听见对方深深叹了口气。
许久,才开口道:“会担心我当了皇帝,不能什么事都第一时间陪着橙橙去做,不能立刻解决一切带着你住进安岁王府,皇宫这么大这么冷清,没一点生气,根本不适合你,你会觉得我不再那么值得,值得被你喜欢。”
这大概是馥橙,第一次看到俞寒洲不自信的样子。
这个男人骨子里有多狂,朝夕相处一点一滴不经意流露的细节和本能,馥橙比谁都清楚。
可此刻眼前穿着帝王朝服的俞寒洲,却像把心挖出来了,放到了尘埃里。
馥橙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额头,却只揉了一下就被俞寒洲接手了。
他蹙着眉让对方揉,也不说话。
等人揉完了,他才伸出手,搂住了俞寒洲的脖颈,跟男人交颈相拥。
馥橙依赖地蹭了蹭俞寒洲的颈窝,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那么一小会儿神色甚至是茫然的,可随即眼神又慢慢坚定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