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 抬头看着月亮说:“今晚月色很美,专心看吧。”
施乔儿点着头,却并没有多少心思看月亮, 她还在看邀月。
这个女子实在太过独特了,哪怕她穿着一身衣裙, 梳着发髻,打扮成了寻常姑娘该有的样子, 可施乔儿还是觉得, 她与绮罗锦绣, 格格不入,好像那些华美不凡之物, 到了她身上,便成了拘束住她的网罗, 扼杀了她的神采, 亦拘束住了她的魂魄。
寅时一刻, 宾客终于陆续离场。
施老头子早体力不支回去歇着了,后半场全靠仨女婿撑着。
朱传嗣搀着朱昭迈出门槛, 时不时“哎呦”一声道:“慢着点,当心脚下啊殿下,你现在可今时不同往日,摔着碰着我担待不起啊我。”
朱昭醉得跟摊烂泥似的, 眼皮子都撕不开, 却还哈哈笑道:“什么今时?什么往日?总归……我还是我,只是,我也做不成我。”
舌头都喝大了, 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
朱传嗣:“别在这你你我我了, 赶紧回去歇着吧, 今年下半年我可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目送护送老五的车队在夜色中离开,朱传嗣长舒一口气塌下双肩道:“我累了。”
沈清河:“我也是。”
秦盛:“我也是。”
但是宾客还有好些没送完。
朱传嗣:“这样,咱们石头剪刀布,谁输谁留下。”
沈清河秦盛无异议。
三人一出手,沈清河秦盛是石头,只有那倒霉催的自己是剪刀。
朱传嗣:“……”
朱传嗣:“三局两胜没问题吧?”
……
正月天的后半夜冷冽异常,回宫路上,所经之地空无一人。
自从漠南回来,宫里那位就给他赏了宅子,地段选址都极好,里面的一砖一瓦极为考究,是他十年宗人府生涯中,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但他也实在没心思到那里住,宅子太空太大了。他呆够了空旷寂静的地方,总觉得还不如在皇宫那个诡计窝里扎堆,起码能感受到点人气儿。
婚事一耽误耽误了十几年,头两年都不着急,为什么偏选在这个时机里给他赐婚,他实在心知肚明。
一个合格的储君,无论功绩再大,得民心再重,子嗣是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问题。
他这十几年里都没有过女人,更别说子嗣,所以朝廷没底,他那还不算老糊涂的父皇更没底。
成败无非在此一举。
车厢内的炭火是临走时在国公府新加的,烧得暖又旺,却让朱昭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