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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原该仍在豫州的大军径直攻入太和, 不过一夜,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番模样。
淑妃妄图弑君, 被赐白绫。
大皇子三皇子被圈,贤宁二妃禁足。
几道圣旨下来, 这宫中的贵主便没剩几个了, 但这并非代表此事便能就此终结。
雷霆之怒, 只是个开始罢了——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 牵一发而动全身, 故而昨日那场争斗里几乎没有哪一府能够全身而退。
甘愿的不甘愿的, 都被裹挟着卷进了旋涡之中。
而如今君主想要了他们的性命,实在是件太过简单的事情。
简单到哪怕今上现在下旨诛杀百官,史书之上都写不出一笔错来。
结党营私、祸乱朝纲、觊觎帝位...
如此种种,无论哪一条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独杀一人已是圣上仁德。
众人现下就如刀悬颈侧,走索于悬崖峭壁间,一旦低头便是万丈深渊。
而朝臣此番跪在这,便是妄想在绝境中挣出一线生机。
此举是为请罪,又不全是。
他们是来请当今立后的。
立后大典,可赦天下。如此大的喜事,总归要少些见血为好。
这是群臣唯一能为自己谋得的生路。
否则以那位的手段,真清算起来怕是午门都不够地斩的。
他们实在不敢寄希望于对方的宽宥。
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人觊觎自己身下的龙椅。
日头渐渐大了,臣子们跪在那,鎏金的殿宇四周折射出些许金芒,让跪伏着的人都不禁闭了闭眼,掉了些泪出来。
他们苍白的神色下已有些恍惚。
此情此景下不知为何,众臣脑中突然忆起了那日于金銮殿上,观星监正使所说的一番话:
“大雍日后...恐有血流成河之难。”
诸人颤臂举着手中奏章,亦曾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了眼前方金碧辉煌却又始终空荡的太和殿,脑中什么也不剩下了。
那血河中淌着的,原是他们自己。
一语成谶。
“砰——”逐渐明媚的日色下,多了几道瘫软在地的绯色。
许是这秋日的日光太过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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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外,手拿拂尘的大太监眯眼望着天上的暖阳,只觉得今日的天空分外蔚蓝,好看得都让他移不开眼来了,直到——
“师父,金銮殿那...”小内侍苦着脸,弓身凑到人身边,犹豫着说了几句话。
待到最后,小东子才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师父...今天的日晷,好像走得有些慢呢。”
平常这个天色,都该到上朝的时候了。
那厢的曹公公又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暗示,只缓缓斜了自家徒弟一眼。
是他不知道耽搁时辰了吗?但凡有半点可能,他用得着在这抬头望天么?
不过即便人再怎么想要避开,该循的规矩也总是要努力挣扎一下的。
小半刻后,不知数了多少朵云的曹陌终是慎之又慎地踏入了后殿暖阁。
他脚步放得极轻,走一步缓一息,好像恨不得丁点声响也不发出似的,就连呼吸也是一同屏住的。
大太监就这么做贼般地溜进了暖阁之中,直至看到那抹再熟悉不过的明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