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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中怒火再盛, 他手上的力度也依旧是轻的。

只是屋内的地砖却一寸寸裂开了来。

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对此毫无所觉, 她看着自己身前的男子, 水润的眸轻眨, 缓缓道了句:“圣,圣上...”

浅褐砖石上,向外延伸的裂纹倏地顿住了。

她唤着他,声音中却是带上了几分哭腔,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

“圣上是萧祈的父皇, 萧祈如此, 圣上也会如此,不能嫁的, 嫁了爹爹和娘亲就都不在了。”

“我抢不过沈菡萏,以后也抢不过其他的娘娘, 圣上什么都有了,为何非要我一个...我什么都没有的。”

“我不要再连累二哥了。”

红意一点点在人儿面上晕开, 仿佛用朱砂一层层染就而成的丹青画卷。

她醉的狠了,话间也无了因果顺序, 只是全凭本能地说着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一滴滴滚圆的泪珠从她睫上坠下, 砸在雍渊帝手上, 烫的惊人。

一晃数年, 他又一次叫她落了泪。

帝王幽深的眸闭了闭, 好似将什么强压而下, 方才又睁开眼,定定望着呜咽中的人儿。

她身上的衣衫并不太合身,挣扎间发丝从簪子的束缚间散出来,此刻垂在肩侧,泪滴滚落,脆弱得像一枝失了生气的花。

“岁岁。”

雍渊帝指尖轻颤,将人按在了怀中,沉稳无波的声线里多了些许起伏。

“朕并非萧祈的父皇。”

帝王轻描淡写的,丝毫不在意从他口中说出的是何等程度的密辛。

他只是从他富有的四海中,撷取出那点能哄住兔儿的胡萝卜。

至于这颗萝卜有多么珍奇,从来不在帝王的考虑范围内。

他衣前的长襟被人攥住了。姜岁绵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叫人混在了熬煮中的糖浆里,黏黏的,又有些烫,根本不能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只本能地落着泪。

雍渊帝的指腹从她睫下轻抚而过,哪怕知她不懂,仍旧一字一句的温声哄着:

“这世间之物,只要岁岁想要,便都是岁岁的,无人有资格从岁岁手中抢走。”

“岁岁记挂姜家,朕自会设法保住其世代荣华。”

“朕心悦岁岁,此志不渝。”

小兔子钻在他怀里,那些话在耳边晃着,好像听见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她只不自觉地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挪了几分。

宽大的衣袖往下垂落,少女白皙的手臂攀上了人的脖颈。

哭到有些脱力的小姑娘呛了下,打了个哭嗝,糯糯道:“不,不骗我?”

帝王垂眸,神色颤了颤,却是伸出了手。

“君无戏言。”

几乎挂在人身上的小醉兔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歪了歪头,然后慢慢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

只是...

“圣上,”她揪着他的指尖,言语里的委屈依旧是浓浓的,此时却还多了些困惑与不解,“有点点热,难受...”

那双清凌的美眸被水洗过一遭,像是盛着月光的银河,波光流转,熠熠生辉,却主动向人贴了过去。

他身上惯常是冷的。

雍渊帝的呼吸骤然乱了,汹涌的内力在经脉间游走,凭借着武功压制着酒意的人终是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