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且还是求死之人,却比正常人更易被错误击打至颓废。
程幸在绿灯跳动之时终于缕清了思绪,她转过头,对上路江寻检查伤口般的目光——体察伤情,又担心多望一眼她就要破裂似的。
她耸耸肩,自嘲地笑了,“好吧。”
“我失望是因为羽毛球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前会觉得只要有人陪我打,我就可以打好,原来我就是不行,有同伴也不行。”
程幸把自己自以为是的幻想告诉路江寻,说出口也不过是承认了她的自负,她习惯无限缩小舒适圈,掩耳盗铃般安慰自己圈外世界是由她主动排除在外,绝非她强融不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是她离群索居太久,竟也会在这类细枝末节上自视甚高。
“你只是不知道技巧而已,我可以教你。”路江寻重申了一遍最初的提议,
“不用了,那样只会更麻烦你。而且我不想学。”路江寻需要的应当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婴儿学步一般的她,她不喜欢被迁就。
“有人陪伴打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感觉...很抱歉。”
程幸不喜欢解释,她却又在跟他解释,千言万语不过一句与你无关,她不开心是因为自己。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路江寻的手指绞着裤边,十足的做错事的抱歉
路江寻实在是太擅长揽过一切罪责,他宽容到程幸以为她的自责也是错误的一部分。
她体谅地柔声回复,“你不用道歉,我应该谢谢你愿意陪我。”
至此矛盾以两方的和解圆满收尾。
程幸左手撑着地面,借着光滑的地板朝路江寻的方向挪了几寸,专属于他的清新气味袅袅飘进鼻腔。
她碰了碰路江寻的手臂,“你包场多久?”
“叁个小时。”路江寻实话实说。
程幸错愕地瞪大双眼,“你是要开课吗?”
她预设一个小时尚且还能呆坐着聊天,两个小时可真是怎么过都是虚度。
她有点想笑,“为什么你会觉得在床上都坚持不了叁个小时的人,可以打叁个小时球呢?”
她越发觉得路江寻找她来替补是一个坏到极点的决定。
路江寻只是看着她,并不为她的类比而笑出来,倒像是真的被她的引申刺了一刺。
“算了,我们做点别的。”
程幸将手做成站立小人的形状,两根手指一跳一跳地走到路江寻的腿边,暧昧地抚摸他的髌骨。
她直直望进路江寻的眼里,窗外春光照得他瞳仁边缘印出琥珀色一块光斑,几不可见的微尘也穿上了粗粝的质感,赋予这画面以摄影暗室的昏聩。
路江寻自觉地靠近她,微低下头,却没有主动的打算,只是为她的作为行方便。
程幸低低笑了,鼻尖碰上他挺拔的鼻梁,模仿身体接触的渐进,浅尝辄止地厮磨,她闭着眼任由散漫的灵魂掌控着她的躯体,鼻尖相抵,对对方的唯一感知便止于这小小的一块皮肤,路江寻的气息几乎不需要接近就能吞没她。
“想要接吻吗?”她以气音发声,字句黏糊轻盈,表意却十足清晰。
程幸凭着记忆摸到他停在裤边的手,他手心还沁着或许因她而起的薄汗,她耐心地揉捏他的手掌,将手送进他手里。
路江寻回握她的手,拇指指腹摩挲她的指关节。
他已经将问句当做首肯,克制而迫切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