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消毒水味让林灵忍不住皱眉，她转头问护士能不能换到高级病房。

高级病房床源紧张，她打了几个电话，院方那边很快就帮她安排了一间。

床轮滚动的时候，床上的男孩微微撑开一条眼缝，失去焦距的视线在林灵脸上停留了几秒，很快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热射病。

“……是因高温引起的人体体温调节功能失调，体内热量过度积蓄，引发神经系统和循环功能障碍……典型表现为高热、神志不清……并发症是休克、心力衰竭……”

医生解释得很耐心，一大堆专业名词，林灵听不懂，只听到最后那句“心力衰竭”。

高级病房里空调很足，林灵四肢却倏然发冷，直到医生说“患者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她才缓缓匀出一口气。

床上的男孩似乎很不舒服，浓黑的眉头拧成两道墨字，口中溢出细碎的呻吟，看着他苍白的唇和瘦削的脸，林灵的心被人掐住了似的，又闷又痛。

她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又拧了把热毛巾出来帮他擦汗，拨开被汗水濡湿的发丝，额角的红肿露了出来。

是晕倒时在地板上磕出的伤口，已经做过CT，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毛巾擦过眼皮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失神的黑瞳渐渐聚焦，苍白的唇间抖出一串破碎的音节。

“水……我要喝……水……”

林灵把人扶起来，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

甘冽的水润过喉咙，沁入心脾的凉意让秦风的思绪渐渐回归，看清眼前的女孩，他有些讶异。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商场的人给林灵打的电话。

“请问您认识秦风吗？这里是太古广场，秦风在我们商场打工时晕倒了，现在人已经在医院，可是我们联系不到他的家属，可以麻烦您帮我们联系一下吗？”

林灵被快感撞得思绪发麻，耳中还有嗡嗡嗡的蜂鸣，缓了叁五秒，她才捕捉到“秦风”两个字，脑中神经蓦地就绷紧了，妆都没化，胡乱套了身衣服就疾驰而来。

商场的工作人员坐在病房外，手里捏着白底金字的名片，说是在秦风背包里找到的，老旧的手机搁在旁边，屏幕上是深深浅浅的划痕。

那名片是半年前林灵去白城理工大学找秦风的时候留下的。

“我叫林灵，是你哥的大学同学，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那是圣诞节前夕，呵气成冰的冬夜，说话间口中氤出的白气让她的脸看起来异常柔和，脸上是林家叁小姐的招牌笑容。

听说秦阳的弟弟上了理工大学，林灵就找去了，想说他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能帮一点是一点。

谁知道秦风和秦阳一样，都是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从隆冬腊月到烈烈炎夏，这男孩从没联系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