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倦,让它过去吧。”
“不,没过去!怎么可能过去!怎么可能……”江倦哽咽着反驳。
他余下的话掩在了啜泣里。
即使情绪经历这样的大悲,他都不曾放肆地哭出声,不断自我折磨,用愧疚与悔恨把自己一刀刀凌迟。
萧始突然间明白了他的那份隐忍,恍然想起在江母过世时,一身正装的江住曾站在墓碑前,撑伞挡住了江倦头顶的三尺阴雨。
做兄长的淋在雨里,任由雨水从额头滑落,蜿蜒至眼角,又贴着脸颊,顺着下颌和颈部曲线流入了领口。
彼时,江住说:“倦啊,人是有灵的,即便□□死亡,灵魂依旧会在世间游荡,只要执念尚存,灵就不死不灭。别人我不敢说,但你一定是我这辈子最舍不得放不下的执著,要是哥先你一步走了,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看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到你雪鬓霜鬟,白发朱颜,什么时候接到你,什么时候一起投胎,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或许当时的江住只是借此安慰弟弟,从没想过他会一语成谶。但这话却深埋在江倦心底,从江住死后,无论人前人后,他都不会显出自己的脆弱,这样的人生得有多累……
江倦无声抽噎着,萧始不知所措。
他想,或许此时江倦更希望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他这样尴尬的身份,连安慰他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瞬犹豫让他想搂住江倦的动作滞在了半途,但他还是咬牙拥住江倦,抚着他的后颈,将他按在怀里,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在他耳畔轻语:“别哭了,他看到会难过的。”
似乎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江倦埋在他怀里,听不见哭声,却颤得厉害。
“倦,听我说,你不能再哭了。”
萧始耐心地帮江倦擦着泪,本以为他能很快控制好情绪,可没想到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悲痛一旦掀起狂潮,就很难再压制决堤之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倦的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萧始狠了狠心,把人往肩上一扛,冲上了楼。
江倦哭得透不过气,被他这一折腾更是发不出声,无助地捶打着那人的背。
萧始无动于衷,他把江倦放在卧室床上,一手扼着他的双腕,帮他抚着胸口。
“听我说,你现在太激动了,你努力一下试着克制自己,还不行我只能给你打镇静了。”
“萧始!”江倦嘶哑地唤了他一声,哽咽地喊着:“……你混蛋!”
“混蛋不想看你把自己逼的这么紧,混蛋也有心……混蛋心疼你。”
江倦双目涣散地盯着天花板,萧始抬手为他拭泪,他便狠狠扭过头去,以此反抗。
萧始很有耐心,仍在帮他顺气。
“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