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夜空与海水相连,雷电劈开云层,紫色的电光转瞬即逝,狂风与海水一起翻涌,大雨挥洒而下。
庞大的船身在风浪中仍然能保持平稳,如同海上巨妖,每一间船舱的灯光都像是怪物的眼睛。
观光平台上空旷寂寥,强劲的风混杂着雨水灌入他的衣服,衣摆狂傲不羁地翻扬,深色的头发也同样躁动不安,只有面容如寒冰般冷寂。
白玉一般的面庞被雨水无情浇灌,水珠一粒又一粒地滚下,没入衣领,浸润在颜色单调的布料里。
一把伞举过他的头顶。
沈时年没有偏离目光,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看风景?”帕德玛问道。
沈时年沉默着,没有回答。
帕德玛叹气:“我一直很难猜你究竟在想什么。”
“还记得那一次吗?”她接着说,“在福利院里,晚上下暴雨了,新来的孩子睡不着,我把你们叫到火炉边上给你们讲故事,还记得我讲的什么吗?”
沈时年摇头。
帕德玛笑了:“你这家伙不会根本没听吧?”
“太久了。”他忽然开口。
“……是啊,”帕德玛抬头,看向远处电光闪烁的云层,“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你都已经长大了。”
沈时年又沉默了。
“我当时讲的是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帕德玛自顾自地说下去,“同样是暴雨天,走投无路的女孩敲响了城堡的门,她不知道里面有一只冷漠又孤独的野兽,也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我当时问你们,如果是你们,会不会选择和野兽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好多孩子都说会,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你们的胆子都很大,后来才想明白,”帕德玛看向沈时年,“你们不是不会害怕,而是因为你们都是小怪物啊,野兽再可怕能有你们可怕吗?怪物应该惺惺相惜,互相靠在一起取暖,这样就不会孤独了。”
“我没有。”沈时年终于偏过头与她对视。
他其实还记得。
当时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摇头,但是并没有谁在意他的答案,其他人都沉浸在壁炉的温暖中,而他坐在最外围,一边背对着寒风一边听帕德玛讲完这个故事。
“我知道,”帕德玛笑了笑,“你和他们不一样,如果是你的话敲门的时候肯定会期待些别的东西,你不适合跟怪物待在一起。”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