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至远处,金鼠姑双膝投雪地,对着书房珈珈地拜一拜:“你才是我爷爷,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孽障。”
这画面被呆在里头的安时礼瞧见了,他在窗纸上穴了小孔,用异样的目光瞧外头那只又是拜又的跪,疯疯癫癫,却委实着人欢喜的田螺精,疑她脑子进了水,摇头笑笑,不出声看她在哪儿拜了又拜,拜讫在地上抓起一旁懒洋洋负日,似个睡馄饨的佛奴,放在背上充作自己的壳儿,然后一步步爬走了。
“佛奴啊,它可凶。”安时礼嘴角勾勾,“不适合当壳的。”
美梦受扰,佛奴半眯眼儿抹了一眼金鼠姑,几根胡须动了动,忽然喵的一声,粗鲁地跳下雪地,跑开前变成狰狞面貌,举起前爪,赏了金鼠姑的脑门一个大栗子。
果真不适合当田螺精的壳。
“呀!”金鼠姑躲闪不及时,吃了佛奴一爪,怕复吃多一爪,她火急火燎爬远了,“呜呜,好个没理会的猫儿,我把你当作壳,是因为爱你。”
好长一段时候都跪在雪地上,膝盖好似带着护膝,膝盖未曾因冰雪而冻僵,金鼠姑地上拖了一道爬行之迹,眼看要离开了,安时礼推开窗户叫住她,招一下手:“乖乖,过来一下。”
精怪既成人,不识字便罢,总不能不会走路,影响日常,安时礼打帐在今日教会金鼠姑用两腿走路。
“啊,大宗伯在里头啊。”金鼠姑飞风爬到书房的台阶上才记得要起来。
安时礼推门而出,借一臂与金鼠姑起身:“我教你走路吧。”
学走路也是学习,金鼠姑秀气的脸蛋,忽然愁似一个犯错的人儿,低下头时也似在悔改心肠,她不是个好学生,上回那几只弄精神教她学走路的猫儿,如今看到她不是翻白眼就是趾高气昂地从她面前行过,秀一秀自己与生俱来的优雅步伐。
她愁,也紧张,紧张起来,大拇指和食指互掐,不再口强,左支右吾,道:“大宗伯,我、我不是个好学生,百无一用,什么东西都学不好,走路学不会的话,你别笑我,你笑话我的话,我待会儿又要绿豆儿——请退了。”
“你既然叫我大宗伯,那大宗伯不会去笑话任何一个学生,即使那位学生不是学习的五三星。人生在世,绝不会百无一用。” 走路不应当学不会,在教学之前,安时礼口又甜,眼又馋,耐心温柔开导金鼠姑,并保证学不会也不会处分一句。
迷惑人的甜言蜜语说完,安时礼的眼皮儿连不连的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