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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他心中动荡,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连愤怒都那样无力。

“云非寒早在两个月前,就利用手中权柄,将他自己的名字从云氏族谱中除名,官员出族需过大理寺,这两份文书是云非寒当日亲笔所写,玺印也是他亲手盖下。”

湛缱看了一眼公文的时间,正是他带着子玑御驾亲征那日——也就是说,在云非寒采取造反的行动之前,他已经先把自己逐出了云家族谱,用这种方式切断了和云氏的一切血缘联系,此后无论他身犯何错,都与云家无关。

陆钦:“云非寒如今,已无九族可诛,云氏满门,包括帝妃,一早就被保全了。”

“他是想着造反成功,云家跃升为皇室,若不成功,他一人承受所有后果。”湛缱合上文书,似叹息一般道:“朕有话要跟他说。”

·

紧闭一月的殿门从外面被推开,日光铺入,地上蜷缩的人逆着光芒抬起头来。

他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眼神恍惚。

谁能相信就是这个人险些夺了湛氏的江山。

一个月的幽禁已经将云非寒的精气神全部磨没了。

然而他寻着光芒看到来人时,问出的第一句话是:“子玑呢?子玑...能不能让我见见子玑?”

“他还未醒来。”

湛缱垂眸看着云非寒:“你这么在意他,当初他生病时,为何连太医都不给他请?”

云非寒苍白的脸上划过悔恨:“我以为他在骗我,他为了你,总是骗我!”

“骗你一回,你便让他‘自生自灭’?”

云非寒顿时哑口无言,他那时跟子玑赌气,又被许多事压得心烦气躁,原本只想冷落子玑两日,却没想到短短两日,子玑就被他逼上了绝路。

云非寒站了起来,他手上脚上没有任何镣铐,只是被关在这座偏殿里,外头的守卫虽多,若他想闯,那些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之所以安分地接受幽禁,是因为愧对子玑而自我惩罚,更因为云非池在皇城中,他到底不敢在大哥的眼皮底下再生任何风浪。

他敬云非池,也怕云非池,但湛缱,他不放在眼里。

“...我便是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指责!等子玑醒来,他要杀要剐,我都心甘情愿地受着!而你!”他看湛缱的目光中汹涌着怒与恨:“你是最没资格审判我的人!”

“朕确实没有资格审判你,朕也不会以谋反的罪名治你死罪,你不想连累亲族,朕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朕在位一日,云家绝不会被此番风波连坐。”

云非寒当日孤注一掷时,就已经为云家想好了退路,但他没想到湛缱会完全顺着他的心意来,甚至还要摆出那副宽容的姿态,他一时都分不清湛缱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