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说。
而是最后对着鹂鹂轻轻笑了笑:“梁小姐听过一句话吗?”
他看见鹂鹂背着手,轻声“嗯”了一声。
他望着她的眸,轻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欲|望:“只许梁小姐放火,不许殷某点灯。嗯,梁小姐?”
殷予怀认真地看着梁鹂,他其实只是,想听他的鹂鹂,唤他一声名字。
他看见鹂鹂笑了笑,随后轻而易举地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
在晚间的光里,她轻启唇,唤了一声。
“殷予怀。”
时间在这一刹那恍若静止,一切在这一刻都重获新生。
除了,殷予怀。
*
待到梁鹂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
殷予怀平静地关上了门,这也,是他最后的平静。
他轻轻摊开鹂鹂递给他的请柬,用手勾勒着上面的字,是鹂鹂的字。
在废院时。
他曾经问过鹂鹂:“从前是否识过字?”那时鹂鹂对他摇了摇头。但是当他尝试教鹂鹂识文断字时,却发现鹂鹂学的极快。
若只是学的快便算了,那一手字,已经谈得上独具风骨。
那又怎么可能是没有识过字的模样呢?
他那时因为鹂鹂的隐瞒,暗中还生了气。如今想起来,实在是不知好歹。当时鹂鹂已经失忆了,如何能够知道自己是否识过字。已经说出口的话,待到鹂鹂发现自己曾经识过字时,也没有办法再将那些说出口的话收回来。
至于失忆的事情,殷予怀颤抖地闭上了眼眸。
如若不是失忆,如若不是为了报恩,鹂鹂不会入宫。鹂鹂既然会为了恩情同他留在废院之中,又怎么会因为这般小的事情出卖当初那个曾经救下她的人。
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些同鹂鹂生气呢?
他明明是知晓一切的,也知晓从来不是鹂鹂的错。
但是他不承认。
殷予怀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呕吐出来,颤抖地跪在地上,被血呛住的嗓子开始不停地咳血。
淡黑的血在他的掌心粘稠,很快他便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蜷曲地倒在地上。
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被剥落。
他恍若一个轻飘飘的躯壳。
意识模糊之际,他握紧着那张鹂鹂亲手写的请柬。
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开始无限地嫉妒与遗憾。
他想触摸记忆中那个捧着一怀桃花向他走来的少女。
他的手颤抖地抬起——
缓缓地,一点一点——
就在要触碰到梦中那道影之际,漫天的大火突然燃了起来。
不——
殷予怀颤抖地想要驱开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