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在他面前暴露这样大的秘密。
如此环环想来,秦淮更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立时避开这人、这桌、这屋子,逃得远远的,躲进余她一人的壶中天地。
然而她只能坐在原地,动弹不得,玻子那富有魔力的神情、言语、姿态,仿佛延伸出的枷锁将她牢牢束缚。尽管一墙之隔男人酣然沉睡、呼吸分明,此处却已然成了他们二人的芥子幻界。
她恍惚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未脱离他制造的梦境,哪怕是同宋怀青耳鬓厮磨,哪怕是独处时分。
只要面前这个男人愿意,她便随时会被拽入他那梦的暗网。
不知何时玻子取来碟新的栗子糕,填入炉中,不一会儿焦甜四溢。然后,他端出新盏,是琉璃制的茶杯,因晨光焕彩。
传来蔷薇带露的芬芳。
她却对这沁人心脾的花茶丧失兴趣。
她感到喉头一阵清甜的哽咽,胸腔紧缩,发出仅有自己听闻的悲鸣。
她由衷地希望,宋怀青快点醒来。
好像回应似的,自隔壁发出一阵响动,推门声打破二人间难耐的晦涩氛围。
男人犹披着长袍,发丝衣衫皆显得有些凌乱,情色的残余使他莫名性感,只消望一眼,就脸红心跳起来。
他慵懒地倚着秦淮坐下,将她半抱入怀中一般,拿过沾上她唇印的茶杯一饮而尽。
在这无比熟稔的体息中,秦淮自然的放松身子,向他侧望。
他的唇际不知何时竟长出些许细密的胡渣,她从未见过留着胡渣的他的脸。那些青黑的硬碴儿使他年长几分,回归到应有年岁里应当显露的成熟风貌。
她看到了往日她不曾在这张脸上看到过的,如父如兄的神情。
或许是目光过于灼热,又或许是感知到她惊奇所在,男人更加挨近,捉她手去抚触唇际。冰凉的指尖同时触摸到柔软与坚硬,她专注地抚摸着、凝视着,看到那双渊井似的眼眸漾出温情如春柳的笑意。
“是时候下山了。”玻子泛凉的嗓音在耳畔轰然响起,随后一道身影拂袖离去。
不待回应,玻子已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