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知道这些,因为他同样是“春阳孤儿院”的一份子。三岁出头的时候,被人在街头发现,将他送到孤儿院中。
按照惯例,发现他的人姓“容”,他也就跟了对方的姓氏。那以后,工作人员又从随机字词库里摘出一个字,作为他的名字。
就这样,他写在身份证明上的名字成了“容礼”。而正在他身侧讲话的孩子里,有一个和他拥有同一个发现人,于是对方同样姓容。
再一个一脸紧张的孩子姓杜,旁边把自己脖子上蓝色领结摘下来,不高兴地把玩着的姓卢。
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猛地发觉,自己身体偏后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孩子。
之所以这会儿才发现对方,是因为他前面始终沉默,是在刚刚的瞬间才开口。
他说:“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而这时候,容礼已经清晰地明白男孩所说的“祸”是什么。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幸运被收养的,不如说,能够走进家庭、拥有父母的孩子才是千里挑一。更多人迎来的并非是没有孩子、悲切异常的收养人,而是特殊的挑选者。
孩子们之间流传着隐秘的“规则”。挑选者也分为两种,一边是要漂亮、精细的小孩,他们会摸着孩子的脸颊,仔细用目光会描摹孩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后半句绝非什么夸张形容,在初步挑选之后,他们甚至会把孩子带进小房间里,让他们脱下衣服,仔细记录下他们的所有身高、体重。
一个从这份挑选里被放弃的孩子后来变得十分古怪。他总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角落里,不论谁接近,都只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对方。同时,他还会想办法把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布料都裹在身上。
窗帘、床单都是最基础的,就连其他人的衣服也不被放过。
与他同屋的孩子最先还能容忍,到后面,那个变化极大的孩子却又与人产生了矛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从厨房里取了刀子,万幸只是水果刀。但即便是这样,被他划伤脸颊的小孩还是受了很大的罪。
孤儿院只给那个孩子进行了最基础地包扎上药,随后就把受伤的孩子丢在房间,放任他发炎发烧,好在孩子却借顽强的意志力和不错的身体素质坚持下来。
按理来说是好事,但就在他彻底退烧、伤口开始结痂的那天,第二批挑选者来了。
他们一眼看中这个脸上疤痕还没掉落的小孩,惊喜连连地告诉孤儿院负责人:“我们就要这种!对,越皮实越好。皮实了,才能……”
后面的话就不在孩子们绘声绘色的模仿范围之内了。唯独能确认的是,脸上带疤的孩子,和把自己裹成球的孩子,一起消失在孤儿院。
忧虑的气氛更加浓厚了,却不是孩子们能够改变的。
慢慢有人开始觉得,与其考虑“被挑选人带走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不如简单一点,去期待今天来的是又一对想要孩子的夫妇,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
还是孩子、胸口系着一样蓝色领结的容礼则侧头,去和他身侧的男孩说:“万一就是……你觉得哪种情况比较好?”
男孩转过目光,看他一眼。
那是一双很黑的眼睛。容礼专注地看着,以至于忽略了对方的样貌。直到男孩开口,说:“都不好——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会活下去的。”
容礼笑了笑,说:“对,咱们会。”
他们走进了一个礼堂。孩子们先进行了一些才艺表演,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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