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应该叫云康了,云康换下长途跋涉后看不清花纹的衣服,冠冕加身,十二旒下的那张脸神情懒散,他略过两个太监,直直朝木桶边走。
“眼怎么红了?”云康半蹲,和小鲛人气得泛红的小脸平视,食指在他沾水的眼边擦了擦,绵绵软软的,惹得云康不引人注目地顿了顿。
雪郁心想你还真好意思问。
云康见人不理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拖长调子笑了笑:“在生气?不觉得很好玩吗?”
雪郁气闷地别过眼。
云康发出声低笑,正要命人把糕点端来,他倏地看到了地上的水渍,范围很大,云康轻挑了下眉:“你弄的?洒这么多出来,不怕又缺水晕过去吗?”
雪郁:“……”
他想换世界了。
这个世界结局又惨,主角受又气人,他还长着条尾巴不能走路。
见雪郁委屈地憋红了眼睛,唇肉抿得死紧,拧过肩膀拒绝交流,云康轻蹙眉,心绪陡转,他站起来,漫不经心地瞥向那两个太监:“刚刚发生了什么,地上的水怎么来的。”
及冠方才一两年,他的嗓音却不稚嫩,阴冷如蛇,原书里说云康是昏君,昏不昏暂且看不出来,震慑人的架子是有的。
那太监膝盖一软,还没怎么着,就把利欲熏心的同伴一五一十供了出去:“他听说鲛人产下的珍珠能卖大价钱,想趁陛下不在,逼鲛人给他流几颗……这、这水,是鲛人生气泼的。”
雪郁听得耳朵热了热,到底是把人地板弄脏了。
可也是那太监先来惹他的。
他偷偷抬起脸。
云康没在看这边,因为背对也不清楚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雪郁就听见他轻笑了声:“刚刚这么热闹啊。”
太监虚汗直流,砰地跪下,膝行到云康面前:“奴、奴才没有,是他在瞎说。”
这狗东西,明明自个儿也想去。
云康没理会,他轻瞥眸,在腰侧抽出把短刀,锐光闪了两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太监自己,直到空气中蔓开血味,太监才意识到自己手筋被挑断了。
血簌簌往外流,太监嗬嗬喘着气,眼珠里的光彩黯淡了几分,两三秒后,他张大嘴怪叫了起来。
疼,太疼了!
撕心裂肺的疼。
太监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浑身都颤抖不止。
在抑制不住的惨嚎声中,云康转过头,对雪郁笑:“现在高兴点了吗?”
雪郁茫然地睁着眼,桶边搭着的指尖白了白。
发生了什么?
……云康把人手筋挑了?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云康也不见气馁,他把沾血的刀放在了匍匐在地的太监身上,借那身衣服擦了擦,擦干净了,才收回去。
紧接着,身后的侍卫大步踏来,训练有素地挎起太监的臂肘,那太监分明废的是手,脚上的肌腱也跟着断了似的,软得动弹不得。
古代没有外科手术,他算是个废人了。
不仅在京城丢了官途,以后上街也会遭人口舌。
太监被拖了出去。
殿内仅剩的奴才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云康又问了一遍:“现在高兴点了吗?”
雪郁小脸淡白,不吭声,玻璃珠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水面下的鱼尾停止了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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