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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人这一路扮成灾民,没有一个人察觉有异,这些人一上来就盯上了他们,可见早就探查过, 然后才伪装成流匪找上来。
“他们之所以这般打扮,又做此等言行, 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掩人耳目而已。应该是皇后知道了崔贵妃的打算,不想让我落进崔贵妃手里,所以有事交代。”
姜宛卿说着催促,“你快带舅舅去吧, 记得到驿站叫些酒菜, 这一路都在跺啃干粮, 牙都啃酸了。”
宋晋夫这才和宋延翻身上马, 临行笑道:“行, 再给你叫个兔丁,你快些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宛卿看着他们在雨中远去的背影, 心里面很安然。
她有时会想, 也许重来一世根本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如果梦到这里结束也很好,结香可以安安稳稳和阿虎在京城做生意,方嫂能活着,金宝与银宝也不用被卖,舅舅一家可以好好活着,不会因她送命。
算是美梦了。
流匪们的包围圈重新聚拢:“喂,美人,我们老大可等急了。”
“将军稍等。”姜宛卿说有放下了背篓。
匪首眯起眼睛,神情有几分戒备,刀尖再次抵住她的下颔。
姜宛卿无视了刀锋,揭开背篓上盖着的油纸,然后将背篓放倒。
阿狸在里面淋着了雨,不满地叫了两声。
“原来是只猫。”匪首一笑,收了刀,伸手来抓姜宛卿。
雪亮的锋芒在雨中一闪,匪首发出一声惨叫,血顺着剑尖落进雨水中,转瞬被冲淡。
那是她当掉珠钗之后给自己定做的一对剑,比平常的剑要窄一些,也要短一些,双锋合在一把鞘中,就放在背篓中。
从开始选择剑舞的那一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回忆上一世流匪们逼近的那一刻,想象着若是自己那时候能有一点防身的本事,绝不会任人鱼肉。
现在这一刻重临,她的心情反而十分平静。
每日练习的剑舞已经成了身体的部分,筋骨都有了自己的记忆,双剑挥展如满月,划过匪首的胸膛,然后落到姜宛卿自己的脖颈上。
死没有什么好怕的,她早就死过一回了。
活着受辱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雨声哗哗,天地间只剩这一种纯粹的声响,让她想起荒园里好像永远下不完的雨,窗外飘来满是绿意的水汽。
姜宛卿合上了眼睛。
美梦该结束了。
剑刃破开肌肤,一缕血痕如胭脂般绽放在雪白的颈子上。
“姐姐!”
雨声中传来未未的声音,比这一声“姐姐”更快抵达的是“叮”地一下响,剑面震动,她的手一颤,再也握不住剑。
剑离手,跌在水里。
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他们的衣饰不一,有的像书生,有的像商旅,有的像难民,但手中却是一模一样的弯刀。
为首的马通体漆黑,马背上的人亦是穿着黑衣,整个人像是从雨幕里破出来的一道缺口,眉眼森冷,脸色极白,笔直地向姜宛卿而来。
流匪拔刀迎战,喊杀声与惨叫声杀织在一起。
他手里的缰绳半点也没有收紧,马儿长驱直入。
所有冲到他面前的流匪都被他无视了,一支支带着艳丽尾翎的箭矢替他开路,力道之大,将挥刀向他斩去的流匪直接冲下了马背,然后被一柄弯刀抹上了脖子。
雨下得很大,血像是一蓬蓬在雨水中开出来的花,洒落在地上。
他就这么穿过这条血雨之路,勒住缰绳,马儿人立而起。
他翻身下马,走到姜宛卿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