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还好,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
那群沙盗打劫要运往西口关的粮草,舒将军派人将那群沙盗挫骨扬灰。
将军问她要去哪儿?
她说,她要回家。
她记得阿耶对她说过,等她做满十年工就去东家那里接她回家,给她找一门亲事,再给她一床棉絮做嫁妆。
她不信阿耶会把她卖给牙齿都掉光的东家做妾。
然后她回去了。
没想到她听见阿耶私下里和阿妈说,他收了暗娼馆的钱,要把她卖进暗娼馆,养活新出生的阿弟。
阿妈不同意,但拗不过阿耶。
于是她牙一咬,与其被卖进暗娼馆生不如死,不如来西口关做军妓。
反正这一身皮,一身肉,早就不是她自己的。
阿水从回忆中醒来,摇了摇头:“我这样的人,去京城,别坏了京城的风水,沾了我的晦气。”
明溪温柔地替她将散落耳边的发撩在耳后,轻声说:“不要多想。”
“阿水你听话,”明溪劝道,“去京城,我保你余生无忧。”
阿水睁着眼睛,问:“宛平,你说句实话,你究竟是谁?”
没等明溪回答,她补充一句:“宛平,你莫要骗我,我见过很多人。”
她和她曾经遇到的人都不一样,虽然她表现的粗犷随性,野蛮粗俗。
但她能感觉到,她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
明溪沉默不语,帐篷一下陷入寂静。
“我原姓陈,因刺杀太子殿下被陛下去陈姓,只叫宛平。”明溪缓缓吐出一口气。
阿水惊讶地捂住嘴,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少女。
但心底同时又觉得,她本身就该是那个名震天下的陈三娘,出身尊贵,家教良好。
“刺杀太子殿下?”阿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溪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刺杀。”
关于陈宛平的爱恨情仇,明溪没有多讲的打算。
阿水忽地朝明溪跪下,俯身叩首:“妾从前不知娘子是陈将军,以前冒犯将军,都是妾的错。”
明溪有伤在身,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
她把阿水搀起来,不赞成地摇头:“你不必跪我,也不要唤我将军。”
“为何?”
“我现在只是灰狼二十九营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卒。”
“可你是将军,”阿水焦急道,“是陈家三娘,是那个率八百人奔袭三百里的陈三娘。”
明溪不太好意思把陈宛平的功绩揽到自己头上,尽管她们现在就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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