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懿垂下眼,这才想起来早上生怕把他惊醒,脚镣才开了一半自己便硬生生从那个豁口挤了出来,也没在意被脚镣坚硬的边缘划伤。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倒是报复似的疼了起来。
裴向云抿着唇,轻轻捧着老师的脚,颤抖的手似乎要去碰那道伤口,却又有不忍,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懿冷眼旁观他的纠结,不由得冷嘲热讽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心里难受。”
他去而复返,提了桶热水回来,跪在江懿身前:“我帮你包扎一下。”
江懿将脚缩回来,面无表情道:“不用,滚。”
“会很疼的……”他说,“看见师父疼,学生也会跟着心疼的。”
江懿冷笑:“原来你是会心疼的?我以为你那颗心和石头似的硬,压根不知道「难受」二字怎么写。”
裴向云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脚,小心地将伤口上的灰尘用水一点点洗干净:“那是因为学生只对师父一人心软。”
江懿被他这么捏着脚,只觉得一阵麻痒顺着小腿攀附而上,脸上没来由地发烫,低声道:“放开我……”
“师父以后别再这样对自己了……”裴向云却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直到将那道伤口洗净为止,“学生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了。”
江懿垂下眼看他:“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受伤?”
裴向云的动作顿了下,慢慢起身:“学生不知,但……”
他的眸中泛起一阵骇人的冷意:“无论是谁要伤你,我都会杀了他们。”
——
第二天一早,站在床边服侍江懿的换成了一个乌斯少年。
少年一双眼睛是深蓝色的,深邃而明亮,沉默地立在床侧,似乎他不醒来就能一直这么地老天荒地站下去。
江懿动了动身子,只听见一阵熟悉的「哗啦」声,低头一看,没有伤的左脚脚踝上又被扣上了脚镣。
他磨了磨牙,心中暗叹裴向云果真是没救了。
那乌斯少年站在他身侧,似乎注意到了他看着脚镣,用生硬的汉话道:“将军说,您若是想要出门走走,可以告诉奴,奴会为你解开脚镣。”
江懿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
乌斯少年因着裴向云的原因对他言听计从,垂下眼用手中浸了温水的帕子替他慢慢将脚踝上的伤口擦拭一遍,换了新的药包扎。
江懿沉默半晌道:“我怎么称呼你?”
“奴的名字很长,您喊奴察科便好……”少年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呆板得像个提线木偶,“您该用膳了。”
原本的阿年活泼好动,纵然刚开始说了冒犯他的话,但江懿本身还是更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毕竟在国破家亡之前,他也曾是个好热闹性格有些顽劣的人。
但现在的察科的嘴像是被人上了锁,除开那些关于衣食住行的话,半分多的都不会与他讲。
现在这般,才叫不是坐牢,胜似坐牢。
这座金玉镶的屋子,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禁自己这只鸟儿的金丝笼。
江懿每每想到这儿,心头总会升起几分屈辱与无力感。
若是被俘去天牢也好,被折磨至死也罢,都比现如今像个玩物似的被锁在屋中更好。
他这么在心中思考着,看向面前的汤食更食不下咽,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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